“大哥,今日怕是不宜赛马,眼下时间还早,不如和王爷一道回府上看看?”
两人尚未上马,盛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先前被盛黎一句话诈得心中百般猜疑,但盛青云和夫人在他心中可谓是天底下最尽职的父母,因此冷静下来后他便以为盛黎是记起了往日在丞相府里被欺负的事情,故意说那种话来激自己,索性出言相邀,想着到了自家地盘,总有机会试探盛黎到底还记得多少事。
他自觉自己数次被夏添和盛黎拂了面子却不动怒,已经是摆足了谦逊的姿态,倘或这两人还有一点廉耻之心,也该知道不能再拒绝自己吧?
然而盛黎是根本不在意外人,夏添是完全不想理他,莫说三四次,便是盛玥再贴上来百次,他们依旧会视若无物,夏添利落地翻身上马,盛黎随后坐在了他身后,附在他耳边道:“先跑两圈?”
“嗯!”
马鞭一扬,黑马纵蹄前去,扬起的尘土扑了盛玥满脸,他这次是再忍不下去了,脸色黑沉地吐了口唾沫,恨不得手执利刃割开马上两人的心脏,他深呼吸了几次,到底压抑住了怒火,唤了随行小厮道:“回府!”
盛玥回府后便一路直奔书房,盛青云正在用一柄金勺为鸟笼中的画眉添食,见盛玥不经通传便进门,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玥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盛玥理了理衣衫,这才恭恭敬敬地将下午在马场的事捡紧要的说了一遍。
“三皇子坠马,还被踏伤了右手?”盛青云捻了捻胡须,“这倒是个机会,三皇子性情暴烈行事冲动,只怕这一摔,就站不起来了。”
盛玥知道这是暗喻三皇子只怕会因此失去争夺储君之位的机会,依旧恭谨地垂着头没有说话,盛青云对此颇为满意,道:“安王以矿脉为注,这一日后安王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只是这与咱们无关——还有什么?”
“还有……”盛玥忽然想起盛黎对他说的话,犹疑片刻,还是照实说了,“盛黎说让我不必试探他,还让我回来问问爹和娘做了什么事,又敢不敢告诉我。”
盛青云捏着长柄金勺的手一僵,“他是这样说的?”
盛玥倒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不对,低着头说:“是的,可是爹,他不过就是在府上受了些下人的欺负,咱们又不曾对他动手,他这是……”
“闭嘴!”盛青云额头青筋暴起,胸膛起伏不定,“你先出去。”
盛玥诧异地看着父亲,心中万分奇怪,他隐约猜到盛青云是因为自己方才那句话而动怒,但如他所言,爹娘顶多是无视了盛黎在府中的遭遇,可从未真的对他下手,否则盛黎焉有命在?
但倘若不是此事,那爹娘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事情?
盛玥退出书房后,在檐下蹙眉站了片刻,终是朝丞相夫人的小院奔去。
马场上,夏添和盛黎已经跑了两三圈,其他马儿不敢越雷池一步,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起跑线上不敢动弹,马场的管事拖不动马,只得在盛黎二人又跑完一圈后上前告饶,与旁人的摸不着头脑不同,他依稀猜测到马匹的反常是因为安王和王妃的缘故,今日三皇子在这里摔伤,只怕马场也开不下去了,但他可没有胆量和安王对峙,只敢请求安王让他把马牵回马厩。
盛黎引着黑马走到近前,夏添朝马群喊了一声,马儿这才纷纷昂头嘶鸣,然后被牵回马厩。
管事在一旁见了颇有些心惊,这一手本事可真是令人啧啧称奇,便是他们马场最好的驯马师,要让马群整齐划一地听令至少也得花上三个月时间,可这位从没来过马场的安王却有如此本事……再一想到方才对方随意提个赛马的彩头便是一条矿脉,管事的心中有了考量,愈发恭谨地对待二人,在夏添提到要买走黑马时更是大方拱手相送,只隐晦提了一句,希望日后三皇子追究马场责任时,这两位贵人能帮衬着说一句好话。
第61章 冷宫皇子宠妃记
“安王不过一场马赛就以矿脉为注”的事情很快在京城的世家圈子传开了。毫无疑问,一条矿脉足以打动诸位有意夺嫡的皇子,他们开始以各种理由通过心腹门客与安王府搭上关系,或是干脆自己登门造访这个忽视多年的兄弟,就连正康帝数次借故打压都被皇子们故意化解,以此向安王府示好,正康帝为此摔了好几个心爱的瓷瓶玉器。
“鼠目寸光!为了区区一条矿脉,竟不把朕放在眼中了!这是迫不及待要造反吗!”正康帝说着,重重将手里茶盏放下,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齐刷刷跪成一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近日正康帝脾气变得益发暴戾,昨日才有一个小太监因奉上的茶水微凉而被杖毙在殿前,眼下谁都不想再当第二个。
“皇上,徐太医为您请脉来了。”王公公弓腰低声道。
正康帝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让人进来吧。”
徐太医这才进殿为正康帝请脉,待诊脉事毕,他又对正康帝道:“皇上吩咐臣所办之事,已有了眉目。”
正康帝眉眼微动,淡淡“哦”了一声,片刻后才挥退左右。
徐太医低眉敛目,并不敢直视正康帝,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恭敬地放在桌上。
徐太医见正康帝没有说话,便又轻声解释道:“这是道长炼制的极寿无疆丹,其中一枚已由臣亲眼看着道长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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