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黎当时只解释了一句不是自己, 见门内长老并不相信, 反而以他“天生不具七情六欲”为由, 暗指他冷血心肠,放出妖兽残害同门,索性闭口不言。最后是他师尊多番辩解,才换来一个后山禁闭的惩罚。
当日那位师兄指责他的话却与小魏如今这句话相差无几,不过是掉了个头——“盛师弟,是你自己做的你就该认下,不管紧闭或是鞭笞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如今还要狡辩,是想说我污蔑你吗?”
盛黎本就是个冷硬的性子,解释了一遍见众人不信也就不再多说,于他而言,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解释一遍根本不是自己做的事情,还不如去后山找个清净地方练剑。
而盛黎会对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却不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被关禁闭,而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在浮连山上遇到那团毛茸茸的小狐狸。
当时他在山间寻了个山洞随意安置,出去练剑后回来就发现自己放在山洞内的外袍不翼而飞。
既是禁闭,自然不会有太好的条件,这东西丢了,盛黎便只能穿着单薄的宗门服饰在天寒地冻的后山继续呆着,好在他早已步入金丹后期,离元婴不过一步之遥,倒也不算难捱。
没想到冥思时,他隐约察觉附近传来陌生气息,当即不动声色放出一丝灵识查看,却见洞外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正探头探脑地往山洞看来,对方小小的身子上裹着半爿锦袍保暖,瞧那做工质地,正是从自己丢失的外袍上扯下来的。
发觉只是根本未开灵智的小狐狸,盛黎便不再关心,对方既然能“拿”走锦袍,不管是以什么方式,那就是对方的本事,他对于外物素来半点不挂心,自然不会在一只小狐狸身上多费心神。
然而接下来那只小狐狸的举动却让他吃了一惊,那只小狐狸竟然叼来了几个野果堆在洞外,雪白一团的毛球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忌惮于盛黎气势并不敢再入洞来,却又怕野果被其他野兽叼走,犹豫许久才鼓足勇气,将自己团成一个球朝着几个野果用力一撞,只把它们骨碌碌撞进洞里这才安心,甩了甩尾巴跑开。
这小东西是想用野果来交换自己的锦袍?
盛黎有些吃惊,倒是没想到一只没开灵智的野兽竟能有这般念头,且这还是后山上第一只胆敢接近自己的野兽。头一次主动提前结束了冥想,他收回那一缕神识,目光投向还在身边滴溜溜打转的一颗红果子,片刻后伸手捡了起来,施了一个除尘诀。
……真酸。
盛黎面无表情地吃完了一整颗红果,倒是又想起那只小狐狸把自己团成一颗球的模样,同样都是圆滚滚,想来该比这颗果子好吃的多。
的确,这个圆滚滚比那颗红果好吃的多。思及此处,盛黎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进门的夏添。
小狐狸哪里知道盛黎已经想起了那么久远的往事,正脱下沾满雪花的大衣搭在一旁,听闻小魏等人所言,便走上去道:“不是咱们做的,咱们当然不能认。”
几名队员连连点头,但一想起褚钰等人的手段,不免又都有些丧气,若真要让褚钰他们继续暗中做手脚,只怕免不了被泼上一盆污水。
“这么丧气做什么?”夏添也学着盛黎的模样敲了敲桌子,不过比起盛黎的气势凛然,他的动作倒是温和多了,却并不会让几位护林队员轻视。
抛开一开始怀疑这个青年是脑子烧坏了非说自己是狐狸成精以外,他手段了得,做事周全,瞧着像是哪家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少爷,可与他们相处却又十分随和亲近,很快就同他们打成了一片。
再加上对方虽然看着年轻,可怎么也算是“大嫂”,所以队员们对他倒是很服气,此刻见夏添有话要说,便即刻安静了下来。
“褚钰他们咬死了自己不过是误入保护区的游客,即便最后我们证明他们在禁猎区设下陷阱,顶多也就是两三年的牢狱之灾,以他们的本事,会不会进去还不一定,他们又非说是主……我家盛黎故意开枪伤人,故意要用法律来恶心我们。”
夏添先捡紧要的讲了讲,却险些习惯性地在众人面前叫出“主人”,对上盛黎含笑的双眼不觉有些耳根发烫,当即移开目光,继续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尝尝遵纪守法的滋味——捕杀国家濒危保护动物且意图盗运出口,那可是死刑。”
“濒危保护动物?”几人面面相觑,“咱们这盘龙山上倒是有不少濒危野生动植物,不过都在往北那边的老林子里,海拔几千米,哪里是说捕杀就捕杀的?”
老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小老大想说让咱们栽赃!我可以作为污点证人出席!”
——几人想了想,既然盛黎是老大,那他的爱人自然也算半个老大,那就叫小老大。
夏添哭笑不得,盛黎也被气笑了,顺势踢了老陈一脚,“胡说八道什么,栽什么脏,谁栽赃了?”
老陈耸了耸肩膀,“咱们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栽过脏啊……”这活儿他做得尤其得心应手,倒是可以出力。
“不栽赃,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说着,夏添走到盛黎身边,从他背后的行军包里取出个活物来放到众人面前,“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原来盛黎竟是背着一只小猴子回来的,小魏最沉不住气,忍不住说:“队长,你怎么老捡小动物回来?这些小东西怎么遇上你就这么老实?”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朝小猴子伸手隔空挠了挠,原本是想逗逗它,没成想那只小猴子却是个暴脾气,立刻冲着小魏一顿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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