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摇头:“不是,那会儿少爷还怪责夫人呢,说夫人又不用写文章,吸学士烟干什么?夫人回答说,是闺中好友推荐给她的,这东西,叫美容烟,吸了会变美,变瘦,皮肤会变白,还能减掉赘肉。一问之下,少爷才知道,那姓言的,把麻粉推荐给另外一家的胖姑娘,让这个胖姑娘当活招牌,引得夫人们也跟着吸。后来的事大人都知道了。”
“你家少爷,有没有跟过那姓言的,取过仓库之类的地方?和外国船交接过?”
秋实摇头,说道:“有时候有,姓言的带我家少爷到船上去,去见识外国的什么新鲜玩意儿。”
“这么说,你们给的翻译上所描述的东西,是真的吗?你们少爷真的会外文?”
秋实点头:“少爷的确是会啊。”少爷他说会的嘛。
秦誉一再追问,把人名、地点、特征等统统问个明白。
傍晚时分,一行人平安无事,回到卢府去。轿子一停,卢瑥安悠悠转醒。
秋实连忙过来扶起他,卢瑥安软软地挨着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进去。
这软得,宛如弱柳扶风,就算孔武有力的秋实架住了他,秦誉依然用目光追随着,担心卢瑥安随时会软倒摔下来。
当卢瑥安走到门槛处,脚忘了抬高,让门槛给绊了,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倒下去!
秦誉跟在后头,连忙伸手,抓住了卢瑥安背上的衣服,让卢瑥安稳住。可他却又好像碰到烫手的火炭似的,骤然缩手,接着就开始全神戒备起来。
不行。
不可以近身。
他的表弟卢瑥安,在戒断后期不哭不闹,确实有些可疑。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得防着!
秦誉的心肠非常冷硬!
幸而他刚刚那么出手一拉,把卢瑥安的身形成功稳住,让秋实有时间反应过来,把人结实地接住了,好歹没让轻飘飘的卢瑥安前扑倒地。
这事发生得太快,脑子毒迟钝了的卢瑥安,还以为都是秋实及时地扯住了他的,便对秋实谢了几句。
过了门槛,又走了几步,干啥都慢半拍的卢瑥安,才记得回头,见到秦誉还立在原地,仿佛在目送他进门。可他神色冷硬,又仿佛是一座不会动的冰雕。
这位秦大人咋还在啊?
又不来扶他,不知道带着人立在门口干啥。
卢瑥安想了想,和和气气地对着秦誉说道:“表兄,你还没用饭,而且衙门的弟兄们今日忙碌了一天,都累了,不如进来用了饭再走吧?”
冰雕秦誉点头应了:“好,谢了。”
答应得可真快,好像就等他邀请似的。
又逃离又接近,这人可真矛盾。
卢瑥安歪了歪脑袋,想不通,被秋实扶着继续走向大堂里。
而此时,卢夫人也出来迎了。
从今日早晨卢瑥安出门,卢夫人就一直盼到现在。
见到卢瑥安能走能说,卢夫人的心都放下了大半。她从丫鬟手上接过毛毯,赶紧盖在卢瑥安身上,温言问候,让卢瑥安赶紧回房休息。
当卢瑥安说起大家护送他回来时,卢夫人才记起秦誉这个表侄来,对他们发出留下来用饭的邀请,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入内。
秦誉跟着进门去,又让人把他买下的那一大袋芝麻献上。
卢夫人好奇了:“这么一大袋的,是什么?”
秦誉回道:“是芝麻,给表弟养头发的。他的头发真的太少了,就算故意戴着帽子遮挡,发辫子也太过于稀疏,希望能养回来。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卢·年少秃头·瑥安唇角抽了抽,无语道:“……谢过表兄。”
“客气了。”秦誉昂首挺胸,泰然自若!
秦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以及后脑由浓密发尾编成的辫子,仿佛在告诉他,芝麻真的好!
秦誉见他们检查也不检查,就把芝麻收了下来,他不得不提醒道:“我当然不会害你,可是,表弟,你们容易轻信别人,这样可不好。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被别人骗了,从而害了你。就像你被误导,引得好友一起吸麻粉一样。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卢瑥安理所当然道:“可你是我的表兄呀。表兄天资聪颖,六岁童生,十二秀才,十五举人,不到二十就考了进士,如此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蒙骗?”
就是这人太损了!损了他的秀发,损原身被误导以致于害了好友,还要他盛赞一通!
卢瑥安去到厅堂里,净手之后就坐着乖巧等吃饭,决定不理他啦!
秦誉:“……”
说不通。
表弟在搜查麻粉方面火眼金睛,在对待信任的人上,却无心防范。
这样可不行。
他迟早会被表弟刺杀成功。
卢瑥安已经戒断,晚上便一家人一起用饭。
他爹卢老爷也有一起用饭。当他见到病弱不堪的卢瑥安时,还哼了一声。
卢老爷被刺伤了腿,禁麻工作不能亲身去,此刻便猜测道:“今日安儿给表侄你添麻烦了吧?他连走都走不动,还要闹着跟你出门,竟然如此胡闹!而且他才刚戒断!见到麻粉有没有发狂?”
卢瑥安:“……”
卢夫人瞪了卢老爷一眼,给卢瑥安夹了一块鸡翅。卢瑥安微微一笑,也不顶撞,低头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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