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迷路了?王司珏道,怎么不打电话找人带你出去?
哦,是啊。韩零这才如梦初醒,电话就在兜里,她怎么没想起来给杨今朝打个电话呢。
她正打开手机,忽然听王司珏道:
我真没想到,你最后还是会进入我们家族。
韩零停下动作,不语,静静听着他的话。
而且不是因为我。
因为你才怪呢。韩零心想。
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可笑。
可笑什么?王司珏略带嘲讽的声音让韩零听得很不舒服。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差点就向你求婚了。王司珏的声音压低几分。
诶?韩零有点惊讶,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们那时的感情,已经深到求婚那一步了吗?
她看到他深邃的眉目间带着的忧愁。
她脑中突然用处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渐渐地,慢慢地,头疼又疼起来了。
你真厉害。王司珏恢复了神色,继续对她道,居然能攀上今朝。
攀上?头一疼起来,好像说话就会失去理智,韩零没了平时的低声下气,脸色变了变,质问道,用攀这个字,是贬低我吗?
她的头真的好疼。
不愧是学中文的,还是那么咬文嚼字。王司珏的话中七分讥讽。
你好像一直很讨厌我,韩零皱眉,忍着头疼对他道,我们那时本来就是和平分手,谁也不欠谁的。王司珏,我到底招你惹你什么了?
不招我不惹我,我们会分手么?王司珏冷声道。
不合适分手有什么错?你说,为什么你觉得我是个玩弄感情的人?我什么时候玩弄你感情了?韩零越和他说话越头疼,越头疼越暴躁。
王司珏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我们分手是什么时候吗?
大四啊,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吧,一月份。
亏你还记得。
怎么了?我记得又怎样?
那段时间,我满世界找你,你在哪?
韩零想了一阵,那段时间两年前的那段时间,他们分手前,她在做什么?
对啊,那段时间,她在干什么?
她用尽全力回忆着那段时间的事,头愈发疼了。
她忽然发现,记忆空了一块。
她想不起来了。
脑海里出现的一幕幕,全是那个女孩,那个坐在33楼楼顶的女孩。
韩零痛苦地抱头蹲下去。
我记不起来了她声音越来越小。
又一阵微风吹过竹林,将王司珏的风衣吹起些波澜,他一动不动站着,低头看着地上蹲着的韩零,神色充满冷漠:那时候,我母亲刚去世,我全世界找你,你消失三个月,你还记得,最后我在哪找到你的吗?
哪?
KTV包间,你和几个男人搂在一起喝酒,把我轰出去了,你忘了吗?
什么?韩零不敢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
算了,王司珏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都过去了。
我不可能做那种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母亲去世的事韩零痛苦地喃喃。
你果然健忘。王司珏走到她身旁,风越刮越大,翻飞起他的衣袂和她的长发,他又说道,我只想告诉你,杨今朝比当初的我还要傻,你要是伤害他,我绝不放过你。
说罢,他扬长而去。
韩零浑身泛起一阵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为什么,为什么王司珏说的话,她不曾记得一点?
三年前的那段日子,就像凭空从她脑海中消失了一样。
为什么
电话响了,还在苦苦思索的她拿起手机,是杨今朝打来的。
喂。韩零声音很低。
你在哪?杨今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
竹林里
竹林?
杨今朝又问:你迷路了?
嗯。
微信发个定位给我,等我去接你。
韩零强忍着头脑剧烈疼痛,打开微信发了定位给他,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疼,倒在竹林里,昏了过去。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一幕幕都是那个女孩,她穿着鹅黄色长裙,坐在33楼楼顶,腿搭下去,时不时踢着楼面,她脚下,就是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
她突然抬起腿,盯着自己那双瘦白的脚看了一阵,笑了,她站起身,往前稍稍一走。
楼顶的风景,果然好啊。
那女孩嘴角勾起,惨然一笑,又往前迈一步。
一只脚悬空了。
韩零猛然惊醒。
古香古色的黑木雕花床在她睁眼的一瞬间,进入她的视野。
她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抹了抹额上的细汗。
你怎么样了?一个女人声音从她耳旁传来,韩零转头一看,是杨蔼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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