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许婳去书房找了她爹。把当时在猎场遭遇刺杀的事, 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当然,略过了她怎么给太子服药的细节。
许成业原本一脸严肃地听着,在听到她把保命金丹给了太子时,表情有一瞬间崩了,又立刻恢复正常。
咳咳,其实婳儿你不说,爹爹也有些怀疑了。许成业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太医们私底下议论不少,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吃了什么仙丹,受了重伤居然恢复得如此之快。
他起身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如果真有这种仙丹,全天下最有可能做得出来的,不就是你师傅了吗
许婳吐吐舌头,爹爹英明。
许成业看着自家小姑娘,在心里叹了口气。连她师傅的保命金丹都给太子了,还嘴硬说对人家没意思呢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许婳本意是和她爹老实交代之后,再商量着派人带上她准备的各类药丸,一起护送太子表哥下江南,完全没料到居然又加深了误会。
***
东宫。
殿下,这是承恩公府送来的信。福贵躬着身子呈上信件。
太子颇感兴趣地拿过来,是谁写的表妹吗
福贵:是承恩公大人。
嗯,下去。
福贵退着出了殿门,余光瞄到太子殿下一脸平静地拆信。
太子殿下一边拆信,一边心想小表妹真是不可爱,孤马上就要动身离京了,也不说写封信,送个行什么的。
待到读完信,太子殿下低声笑了,如云开雾散,朗月清风一般。
舅舅说要派人护送他下江南,还给他带了药。
真是...口是心非啊。
十七,太子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孤离京的这段时间,你继续待在承恩公府,保护表妹。
是。
还有,让十六先回来一趟,孤有事交代。
入夜,书房。
一身黑衣的暗卫无声地立在桌旁,似乎要与背后的屏风融于一体。
殿下,侍郎夫人这段时间深居简出,甚少见外人。
哦她家中其他人可有异常。
并无。
你紧盯着,此次工部侍郎与孤同去江南,她肯定不会安分,必要时给她下点绊子。
属下遵命。
暗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子一人独坐在窗前,四周归于沉静,只有那有节奏的指节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在这清冷的秋夜,格外清晰。
此去江南,隐在暗处的那些人,该急不可耐了,上次在猎场没得手,接下来,必定是谋划更精密、更隐蔽的刺杀。
他着实厌烦了这群老鼠一样暗中行事的人,这一次,就来个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至于他们背后的那位主子,啧,待到爪牙被拔出干净,看他还如何蹦跶。
还有就是,希望他的好父皇,不要被枕头风吹得,毁了一世英名。
太子起身,走到书架旁,取出一本厚厚的簿子,看上去颇有些年份,翻开之后,里头居然是一页页的字帖,很明显出于幼儿之手,字迹稚嫩可爱,内容五花八门。
齐瑾之翻到最后一页,看着纸上那行歪歪斜斜的字,还有右下角的小手印,眯起眼,愉悦地笑了。等到从江南回来,就给小表妹找个表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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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婳完全没料到事情如脱缰的野狗般与她打算的背道而驰,这会儿她正废寝忘食地给太子表哥准备各种可能用得上的药。
迷药,有了。解毒丸,有了。金疮药,有了。许婳点着瓶瓶罐罐,一边念念有词。
许成业恰好走到药房的门外,看着自家女儿如小蜜蜂一般忙忙碌碌,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特别不是滋味。
好了,婳儿,东宫自己肯定也会准备一些,你只要挑几个比较少见的加上就行了。许成业打断她。
许婳把小包裹收好,十分认真地说:我这都是师傅给的方子,哪里是一般的药能比的。爹爹,你可要派个机灵又忠心的去啊。
许成业哼唧唧:我看婳儿你自个儿都想去了。
许婳立刻狗腿地说:婳儿还是想陪着爹爹,什么都比不上爹爹的身体健康重要!
通体舒畅的承恩公大人笑呵呵地走了。
留在药房的许婳,继续忙忙碌碌,一旁帮忙的灵犀忍不住问道:小姐,太子殿下真的不会娶那位林小姐了吗
那日她和秋云被半请半逼着去喝茶,那些侍女一个个喜气洋洋,仿佛太子妃这个头衔已经板上钉钉花落她们阁老府了,说起话来也十分有底气的样子。
但太子殿下又和自家小姐说,不会娶林孟溪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许婳想起那日太子殿下在马上说的那句话,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林府如此行事,肯定是得了点准话的,莫非太子表哥要和皇帝陛下对着干么
他能抗得过皇帝
许婳想到他的身体,并不十分乐观。
上辈子她眼瞎信了宁王的花言巧语,许多可以做到的事情,她没有做,而当她试图去改变时,却因为能力太弱,而失败了。太子表哥缠绵病榻时,她曾试着将救命金丹送进宫,可最后那药也没能真正送到他手上。他的死,她也要负责任。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怀着十分愧疚的心情在试图弥补,哪怕她的举动在旁人眼里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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