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重佛,宋朝也亦是如此,端看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就可堪一二了,谭昭望着静悄悄的湖面,说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朕只是在想,朕是不是太偏激了赵煦转过头,对着赵竑的眼睛道。
四目相对,谭昭并没有移开,只是淡淡一笑:陛下何出此言
不过是有些概叹罢了。赵煦收回视线,倚在船舱里,眼睛微微眯着,朕以前年幼时,曾经思考过皇祖母到底想要什么,她是本朝最有权势的女人,她想要的应有尽有,连朕的婚事,都出自她的手笔,可她到死的时候,却并不快活。
这故事没头没尾,他接不住啊。
好在,赵煦也没让人接:那王氏偏激自取灭亡,你觉得上辈子的朕
不是。谭昭斩钉截铁地给了结论,掷地有声,完全发自肺腑。
谢谢你的夸奖。
本来就不是。谭昭也学人倚在船舱说话,说实话,我有些恼怒,本以为废了她的功夫就能阻止她逃狱,却没想到他们这般深情厚谊,是我错算了。
赵煦不由宽慰:她这样的人,总会自取灭亡的。
江水哗啦哗啦,两相无言,不知过了多久,谭昭终于开口:西夏,您要怎么对西夏
西夏啊,其实就跟顽固的毒瘤一样,甚至没皮没脸的,赵煦有些恨恨,他父皇尚在时,打得西夏溃不成军,西夏对大宋俯首称臣,而如今呢,父皇一去,便使劲各种魍魉手段,小人无耻至极。
那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所以说嘛,赵煦作为皇帝,做事理政,都带着一股江湖意气般的痛快利落,完全不像是老谋深算、深谙制衡之道的君王。
再过几日,便要到汴京了,陛下准备如何回去
赵煦笑了笑:这便要拜托小孙孙了。
唔OvO谭昭有种不祥的预感,甚至他想起了曾经被赵家人莫名坑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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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宋朝国都,这里是漕运中心,也是政治中心。
与其他朝代的国都不同的是,汴京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你走在街上,便是忙忙碌碌的人,船上,街上,馆子里,都热闹非凡。
但是赵煦明白,这股生命力何其脆弱,只要有些人暗处拨弄,就会将他父亲和王公的努力,付之一炬。
上辈子,他没有力挽狂澜,这辈子,他绝对要办成,否则都对不起老天爷给他的这条命。
我们走吧。
谭昭点了点头,带着赵煦穿过人山人海。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与苏轼分开,作为汴京即将炙手可热的人才,苏大胡子绝对是一登岸那就是众所瞩目啊,特别是他在苏州羁留数日,破获了一起特大藏尸案之后,那更是风头无两。
京里的人,历来消息最灵通,苏轼进宫面见太皇太后时,就已然有人提起此事。
苏轼不是个喜欢擅专的人,但此事他只能一人背上,等他疲倦地从皇宫出来,身上的知州官职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礼部侍郎知登州。
礼部侍郎什么概念,放现代那就是教育部副部长啦,兼职做其他工作,可以说是一下飞升,朝中无不议论纷纷。
此时此刻,赵煦坐在汴河上的画舫里,见到了已经被架空了权力的司空王安石。
老臣拜见陛下。
赵煦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动情地将人扶了起来,然后转头:小孙孙,快给王公瞧瞧,他这身子骨还行吗
王公:
第419章 姓赵的有毒(十三)
王安石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他二十四岁进士及第,四十余年宦海沉浮,历经四朝,在朝堂显然已经是老人了。
贬谪晋升,丧子,背叛,变法,革新,写过词,骂过人,交过挚友,也曾挥毫泼墨,一生风风雨雨,到如今,显然已经沉稳不迫,唔,即便是听到九岁的新帝喊一个青年人小孙孙,王公也非常地淡定。
小场面,都坐下,坐下。
指不定人家姓孙呢!官家初初登基,有点儿童稚也并不稀奇。
不过这青年人倒是有些意思,这一身气质普通人家定是养不出来的,此人站在官家身后,俨然是保护官家的意思。王安石想了想,竟想不起京中有这样一号人
难道他当真老了不成王安石有些自嘲地想着。
王公,可否
作为江湖著名的蒙古大夫,秉承着干一行爱一行的原则,谭昭自然备齐了吃饭的家伙,此时他背着个酸枝木的药箱,从里头取出了一个脉案递过去。
王安石自然不会拒绝官家这番美意,这表明官家是亲近他的,至少情况并不算太坏:多谢。
船上的光线并不明朗,谭昭望向这位曾经大宋官场上手段凌厉的老人,当初他接手大宋这个烂摊子时,许多能人都已经不在了,问题却是一大堆,他就算长了十七八只手也不能力挽狂澜,索性还有德康。
说来大宋的官场,真的是谭昭经历过槽点最多的官场了。不谈上上下下繁杂冗长的官名,就是文人治国真的非常像菜市场吵架。没错啊,就是这么幼稚,一丁点东西都要争个上下,谭昭曾经很怀疑大宋皇帝活不长,都是被朝臣给烦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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