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挑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他走进来,科普道,那是饿死鬼,什么都吃。
方灼从怔忪中回神,返回门口按开灯,这才看见,病房里的东西大半都有被啃咬的痕迹。
就连钢架结构的病床上,都有深深的牙印。
方灼,这是有多饿,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佬的生命安危,他将老爷子拉到病床前。
您先看看怎么把人弄醒吧。
老爷子蹙眉,天亮了自然就醒了。
方灼,您逗我呢
老爷子瞪他,我没那闲工夫。说着眼神突然锋利,伸手将蒋陆岩脖子上的红绳扯了出来。
方灼,
这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尴尬,就跟早恋被家长抓到似的。
我说那饿死鬼怎么没把他吃了老爷子似笑非笑,你小子可真够大方,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说给人就给人
方灼心虚,医院晚上太危险了,所以
那你呢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为好兄弟两肋插刀到这份上,他倒是头一次见,你知道你之前坐的出租车是什么吗
方灼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老爷子厉声,鬼车!
难怪那个人一句话也不说,还一直低头装神秘,上车前师父还突然抓了他一把
脑子里画面一闪,方灼立刻将裤兜里的找零全掏了出来。
我去,全是黄色的纸钱。
方灼赶紧将纸钱揉成一团,扔进病房卫生间的马桶里,用水冲走了。
他一脸后怕的走出来,无语问道,您知道是鬼车,怎么还带着我坐上去。
深更半夜,不坐车难道用腿走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突然扭过头去,又盯着床上的男人多看了两眼。
我说怎么有点眼熟他说着,用手指点了下蒋陆岩的眉心,地魂竟然回归本体了,怎么回事
方灼只说是地魂在蒋陆岩面前显形,然后一人一魂互相看不惯,都想吞并对方的意志,然后就打了起来。
老爷越听眼睛越亮,妙啊。
地魂在本体面前显形,简直闻所未闻。
方灼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个科学家发现新物种的狂热,脚下一动,挡在了老爷子和病床之间。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老爷子摸了摸山羊胡,显形就罢了,还能打架有点意思。
他说完,突然反手将方灼拽到身前,将其脑袋压了下去。
方灼的额头跟男人的狠狠撞在一起,下方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神极具侵略。
老爷子什么也不知道,拖长声音指点,闭上眼睛,好好感知,以你的体质,应该能感觉到地魂此时的状态。
便宜徒弟身上的阴气和鬼怪的不同,鬼怪的阴煞之气来自于负面情绪,他徒弟身上的,可是自与大自然和人类本身。
方灼冲着那双睁开的眼,弯了弯眼睛,阖上眼帘。
眼前被黑暗覆盖的同时,他看见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被薄雾隔离的人。
他们长着不同的脸,气质也各不相同,唯独看向自己的眼神,凌厉如刀,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那些人,方灼都认识。
几个男人原本低着头,像是感知到他的窥探,突然齐刷刷看过来,并且不断走近,然后缓慢重合,成为一个人。
重合后的这个男人,五官模糊不清,唯独一双眼睛非常清晰,想要将他扒皮抽筋的眼神,比之前几个人的加起来都要恐怖。
方灼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睛,跟下方那双正好对上。
蒋陆岩嘴唇勾出弧度,眼睛愉悦地眯了眯,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又找到你了。
方灼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突然抬高下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随后重新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感觉出来了吗老爷子见徒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弯腰看过去。
结果却看见自己徒弟脸上青白红交替变换,相当意思。
老爷子顺势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发什么呆问你话呢。
方灼站直,嘴唇无声翕动,半晌才说出声,我、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老爷子蹙眉,不可能,你身上的阴气相当于探测器,对来自于生魂自带的同类型的阴气应该非常敏感。
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方灼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脑海自动合成的假象。
师父,我再试试吧。
他说完,不等老爷子答复,弯下腰再次将额头贴了上去,闭上眼睛。
之前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还在,他插着手站在那儿,鹰隼般尖锐的视线,直直刺向他。
方灼莫名的一阵心悸,甚至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沉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扑来,男人终于走至他面洽前,像是一座屹立的山峰,让人非常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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