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踏实的夜晚,也是一个腾飞的夜晚。
赵慈生着闷气回了家,为求发泄,他假借切磋之名,跟二哥真刀真枪地干了一架。
对方刚哼着歌洗完澡,身上水珠子还没擦干,就被迫进入了作战模式。
他俩从洗手台扑棱到床头柜,在千钧一发之际,齐齐抵在窗前,一个锁喉,一个咣咣地猛拍墙。
赤身裸体的二哥走位骚,他腰部发力将四弟往后拖。
“哥。哥!我的裤...... ”
“你还知道裤衩,说!下回再敢这么整?!”
赵慈咬牙切齿地保证,说他再也不整了。
赵家武斗的战场撤了兵,那隔壁邻居尚家则以文斗为主。
难得失眠的尚云,深谙求人不如求己的真理,她在半夜调了满满一茶缸安神散,独自一人抱着它,咕咚咕咚喝了。
至此,唯一没能歇下来的人,就只剩程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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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是汗,像个大虾似的蜷在床上。
程策彻底放弃了,因为他闷哼着折腾了老半天,依然对这副身体无能为力。
他有点委屈。
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卖力,无非是想早点合上眼罢了。
虽然夜已深,但打了鸡血的程策仍然死性不改,他想编几条简讯,跟尚云聊聊音乐人生和理想。
可他编了又删,删了再编,最后只得拖着残躯,叩响了张管事的卧房门。
“佑叔,我睡不着觉。”
“等着,我有药,一粒就倒。”
“我不吃药,我想跟你聊聊。”
“阿策,你睁眼看看现在几点。再不睡,鸡都要叫了。”
程策不吭声,他霸着门,左脚往房里挪了一步。
满面倦容的张佑打着哈欠捏住他的后颈,按了两下。
“想她?”
沉默。
沉默是金。
“十五分钟,挑重点说。成不成?”
“成。”
于是张佑泡了两杯姜茶,盘腿坐在床尾,耐心地听外甥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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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世间的好男儿都志在四方。
他们常常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看起来异常平静的程策告诉张佑,他现在感觉很奇妙,尽管累得浑身都好像散了架子,那股精神气却始终吊在那里。
他说,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睏。
张佑抓抓乱发,安慰他前夜的占星节目说近期天象不佳,大凶伴大吉,再如何脚踏实地的人,总也有个变异的时候。
“你不知道,其实赵……”
“阿策,姓赵的男娃有多骚,我体会到了,接下来你能不能挑重点说,比如阿云的动作神态,我好帮你分析分析。”
“行。”
程策遂直起腰来,详细描述了对阵双方当时的心理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淌过去,他目不斜视,只当床头那口钟是假的。
程策事无巨细,大开上帝视角,在讲到高潮部分时,更激动地解开了睡衣领口的木扣子。
“阿策...... ”
“别急,我马上就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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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完。
如果给程策一个直抒胸臆的机会,他可以不喘气地说上一天一夜。
天道酬勤,有志者事竟成。
她不仅对他的手艺,给予了高度赞扬和评价,还与他其乐融融地同桌吃了饺子。
他心里又甜又酸,只觉碟子里黑乎乎的蘸料,也是玫瑰味的。
程策自认是个不会讲笑话的人,可姑娘心善,无论他说多么无聊的话题,她都能笑盈盈地为他捧场。
这是微末小事。
而程策记得清清楚楚,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错过。
尽管他明白,当时包间里笑得最大声的是赵慈。
尽管,整顿饭的时间里,虎视眈眈的涉黑小组长都梗着脖子瞪他。
但程策毫无惧意。
他视死如归,硬着头皮坚挺地保持了应有的风度。
他不怕。
五舅说得对,男未婚女未嫁,他又没有偷挖大佬的墙脚。
他挖得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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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凌晨叁点,程策的情况是愈发不好了。
因为根据张佑的分析,他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在犯贱。
她分明就对他有那个意思。
程策双眼涣散,心跳加速,自从被军师踹回屋后,便横在被窝里挺尸发呆。
这一躺,又是一个多小时。
他在黑暗里翻出手机里的聚餐合影,眯眼用两根手指缩小放大。
程策干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光是看着她的笑脸,他那颗飘飘然的魂灵头,已然扎上了红绸结,骑着高头大马,迈过了熙熙攘攘的市集。
街头巷尾锣鼓喧天,五音齐鸣。
大家高声喝彩,都说他们男才女貌,是潭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作之合。
他感恩地对群众招手示意,恨不能立刻快马加鞭,一鼓作气扛着她回家,把正事办了。
天哪。
这照片的站位太美好了。
高手在民间。
不想魁魁饺子馆的师傅颠得一手好勺,连摄影功力也毫不逊色。
程策捧着手机,瞪到眼冒金星都舍不得放下来。
眉开眼笑的尚云就站在他身后。
他们离得不近不远,她垂下来的发梢正好落到了他肩上。
原来如此。
难怪他当时气血上头,脊椎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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