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陶慕嘉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楼下传来阵阵香气,是带着肉味的饭菜香气,他便听见了自己肚子咕咕叫,幸好顶层只有他一个人,不然可尴尬。
下人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向他通报独孤启在楼下等候,陶慕嘉便让他上来。
独孤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楼梯口上来,不紧不慢地走到陶慕嘉面前。
午膳时间,找我何事
独孤启朝周围看了一眼,陶慕嘉明白了,让众人退下。
顶层又只剩了他们两人。
独孤启见周围没人了,便大胆开口:你给我的书我都看过了,现在学的太简单了。
陶慕嘉觉得学霸的世界让人有一丝不能理解,你想学更高深的学问,首先得把基础夯实,磨刀不误砍柴工。
独孤启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这么提拔我,想必清楚我的能为,何况你说的收我为关门弟子。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陶慕嘉当时只是找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多加一个人进来的理由,没想太多,再者,独孤启的前半句有种欠揍的错觉。
或许是戳到了学渣那颗敏感的内心,陶慕嘉放下纸笔,坐得更端正了些,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可以指定司天阁任何人成为你的老师,但必须在一年一度的考核中超过任何一名学生,否则,你就回去重修。
独孤启想了想,问他:任何一个吗
是。
独孤启又想了想,然后说:那就你吧。
陶慕嘉正襟危坐,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好似抽搐一般弹了弹。
陶慕嘉:他是看了剧本吧知道我最垃圾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1551: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独孤启见他没有反应,试探地问道:你不同意
可以。人活在世,不争馒头争口气,陶慕嘉决不认输。
独孤启笑了,多谢。
陶慕嘉看向他,不解问道:为何总向我道谢我岂不是你的仇人
独孤启收敛了笑容,纵是仇人,做的事也未必不值一谢。
说的在理,一同用膳吧。陶慕嘉起身把下人叫上来布菜,顺便给独孤启加了几层垫子,让他趴得舒服些。
一顿饭吃得和谐而沉默,午睡过后陶慕嘉叫下人去通知下面学堂的老师,把独孤启从名单上划去。
鉴于自己实在没什么真才实学,陶慕嘉把滕罗的藏书全堆在了独孤启身边,让他先看,自己也从头开始自学。
阳光围着天阁转了半圈,阳光透过窗棂,照亮少量浮尘,在两人身上照出一片朦胧的黄色。
独孤启趴在陶慕嘉面前,左手边已经堆了三四本看完的书,原本能高过他头顶的书摞已经与他的头顶齐平,额前被阳光照得发亮的黄色茸毛搭在鼻梁上,显得斯文秀气。
陶慕嘉放下书,看向一边的刻漏,他竟然安安稳稳地学了将近四个小时,真是不可思议。
再看独孤启还在津津有味地啃书本,陶慕嘉扯扯嘴角,盯着独孤启那一小撮头发渐渐入神。
这么明显的目光,独孤启不注意都不行,他翻起眼皮,微微歪头回应陶慕嘉的眼神,见陶慕嘉没什么反应,出声唤他:大人
陶慕嘉怔了一下,瞳孔聚焦回来,顺手拿笔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书就行,看我做什么
对于陶慕嘉的恶人先告状独孤启无话可说,低头继续看书。
陶慕嘉又看了他一会,这次不是发呆,他扣了扣桌面,让独孤启注意过来。
白露祭典,司天阁全体都要虽陛下到逐鹿坛,场面宏大,该是百年之最。
独孤启眨眨眼,大人有什么吩咐
那些贵族子弟就算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祭典,多多少少也经历过往年的祭典,可你到这三年,似乎都没有参加过祭典。
一提起这个话题,独孤启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微微低下头,大人放心,我在伍国也经历过祭祀,不会给司天阁添麻烦。
陶慕嘉又敲了一下头,严厉地皱起了眉:说你麻烦了吗少伸着脑袋接石头。祭祀前回世安宫看看你的母妃吧,也好为她祈福。
独孤启有些诧异地抬头,只能看见陶慕嘉温和平静地低着头处理事务,他们谁都没有说多余的话,独孤启又盯着陶慕嘉看了半晌,好似发呆一般。
随后,他小声说道:滕罗,你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扑了两下,陶慕嘉把写歪了的阅字默默划掉。
学堂里在准备放学,吵闹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而上面却好似全然没有被影响一样,保持着安静。
晚上陶慕嘉照样帮他上药,特制的金疮药实在好用,独孤启背上的伤已经全部结痂,也没有红肿的样子,大概再有两三天独孤启就可以自由走动站坐躺了。
但陶慕嘉还担心独孤启有没有被打得伤到骨头,上药的时候就按他的脊柱和腿骨,问他疼不疼。
独孤启说不疼。
陶慕嘉还是把敷的药膏留在了独孤启枕头边,嘱咐他疼就自己擦点,临走帮独孤启把烛火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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