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直没什么机会和你说,男人说,我娘这件事做得实在不太妥当,说是冲喜,却又碍着我的脾气,不敢真的趁我昏着就塞丫头进来,于是委屈了你。
少年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不委屈不委屈。
云九卿叹口气。
少年虽说成年了,心性还没长开,现在不知道冲喜意味着什么。等他以后知道了,尤其有了喜欢的姑娘,说不得会怨恨云家。
不如趁着现在把事情全摊开来说,让肖清远心里有个数儿。
你放心,我昨天晚上说的话还有效。他的目光落到屋里的摆设上,几乎每个大件都贴着个红喜字,看着很是碍眼。
说了把你当弟弟,你就是我弟弟,不要多想。我娘那里,我慢慢和她说,现在我们就先这样处着。以后你有喜欢的人了,就和我说,我不会拘着你的。男人说。
温清抬眼睛看了看他。
哟!说得好大方。
可惜不敢信哪!不然等哪天墨砚醒过来,那醋得吃到天上去!
云九卿看着温清并不信任的眼神,知道自己光用说的未免太苍白无力,难怪少年不信他。
不过以后时间还长,肖清远会明白的。
你要是担心这事以后对你喜欢的人造成什么不便,引起她的误会,到时我亲自出面跟她解释,定然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男人又说。
虽然他的表情很严肃,语气还是比较温和的。在他看来,这事是他们云府理亏,怎么也得让少年安心才行。
不止是现在安心,包括以后,都要安心。
温清点头,规规矩矩地说:好的,哥哥。
娘叫你去,你没休息好吧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云九卿问。
不用了。少年摇头,再过一会儿就是晚饭时间,他再贪睡也不至于这样,事情要是传到云老爷和云太太的耳朵里,说不准会对他有什么印象。
云九卿沉睡了很多天,刚醒过来,肠胃一时还不是很适应,只能吃些清粥小菜,所以干脆就在自己院子里用晚饭,没去老爷太太那边。
菜是真的清淡,两样清炒的青菜,油都没放多少,还有两样拌的脆生生的咸菜,同样没有油星。
男人一看到菜就皱起了眉头。
看得出这些人都在照顾他的胃口,可他们是不是忘了,这院子里除了他,还有少年在
温清一见他的表情,再往桌上溜一眼,他就知道男人不高兴的点在哪。
男人说话之前,他急忙开口拦了一下:哥哥,今天的菜看着真不错,一定要多吃点儿。说着眯眼睛笑了笑。
正在布筷子的柳枝听到他的话,插了句嘴:少爷脾胃还虚着,太太说了,不能吃太多。
她这话很正常,平常听着没什么,但放到温清刚说完时就不太合适。更何况她的语气终究透出些不平,眼角余光也有冷意。
这是给少年脸色看呢。
毕竟是云府精心调教出来的下人,再看不上清远少爷,也不至于露出明显的把柄。如果云九卿粗心一点的话,说不定就忽略过去了。
柳枝,你出去,这里用不着你。男人说。
柳枝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云九卿。
她七岁进府,已经在府里呆了整整十年。云九卿被拐走的时候她还没出生,不过后来也影影绰绰地听人说过。
等云九卿学艺有成回了云家,她也被指到了少爷院子里。虽说少爷在府里呆的时间不多,每年终归能相处些日子。
和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不同,柳枝第一个服侍的就是少爷。一晃好几年,这院子里的下人们来来去去,唯有她一直呆在这里。
随着年岁渐长,时间一长,她就对服侍的人起了些少女心思。
不过她平日里事情做得麻利,没谁能寻出错处,而且她时时把少爷的喜好放在心上,这院子里最知道主子心意的只有她。
柳枝还隐隐约约认为,太太把她放在这个院子里这么多年,不见得就没发现她的心思,却一直没设法把她调派走,无非也盼着少爷能对她多一分心。
毕竟现在的少年不是刚成年的,已经近三十了。
等闲这个年纪,尤其还是衣食不愁的人家,哪还有人没成婚
慢慢地,她就有了些把自己当成这院子半个主人的意思。
其他的下人们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儿上都是不肯得罪人的。再加上柳枝确实是少爷院里时间最长的老人,个个都听她的指派,谁也不敢违逆。
知道少爷要冲喜的事,她是最不甘心的。可是没办法,少爷一直昏着,以他的脾性,没谁敢不经他同意就塞女人进来,哪怕只是冲喜。
不能用女人,只好用男人。
于是清远少爷就这么被纳了过来。
昨天晚上,其他下人们关上喜房的门,三两个凑一起边磕瓜子边闲聊,没一会儿就三三两两地散了。只有她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把指甲都拗断。
要不是后来想到少爷还昏睡着,应该不会做什么,只怕她会呕到吐血。
就算这样,今天一看到少爷醒了,阖府上下都说这是清远少爷的功劳,还有人琢磨着要不要去烧烧清远少爷的小灶,她的火就压不住地往上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