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地有人死于非命,且死状可怖,脖子上被开了血洞,身上全是野兽撕咬的痕迹,而这些死者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读书人。
官府派了捕快进山猎杀野兽,张贴了告示申时之后,就会关闭城门,可遇难者不减反增,除了读书人之外,还新增了卖笔墨纸砚的摊贩,书店老板,渐渐的,镇子里出现了传言,说这不是野兽出没伤人,而是镇子里闹了妖怪。
一时间,人心惶惶。
陆延年也坐立不安,不过,林小酒非常理解他,城里的读书人,人人自危,即便是陆生也不能免俗。
林小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陆延年危在旦夕。
奈何她只是个小妖,连化形都不稳定,一把凡火就能烧得元神出窍,灰飞烟灭,该怎么保护陆生呢
林小酒愁得尾巴毛一把把地掉,忽然福至心灵:自己虽是个小妖,可族长却是最厉害的狐王,他一定能保护陆生!
想到就做,林小酒匆匆向陆延年辞行,陆延年知道城中作乱的妖绝不是连尾巴都收不起来的小狐狸,听说她要走,第一反应便是阻止:现在世道这么乱,你还敢乱跑法力那么低微,给大妖塞牙缝恐怕都不够!
陆延年极力阻止,林小酒却没时间再耗,生怕第二天早上就看到陆生的尸体,咬咬牙: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我不想留在城里了,我、我们一拍两散吧!
放完狠话,便趁着陆延年怔愣的时候,闪身而过,化作小狐狸,闪电似的窜出房子,直奔城外而去。
留下陆延年怔怔发呆,半晌,他才自嘲似的嗤笑一声,去吧。原本不就是说好lsquo;各取所需rsquo;的吗
他知道自己苦苦等了那么多年的劫,终于到了,打定主意悍然赴死,忽略了心脏的隐隐作痛,如今也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确定了那妖究竟是谁,陆延年大步迈出去。
另一边,林小酒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山上,直奔族长的洞府,可还没等说明事情原委,就被两只同族押着扔进了铁笼子。
小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那不是你能惹的人。族长黑发如瀑,雌雄莫辨,说出的话一贯的无情,你若是想保住小命,就老老实实在山里待着,不许乱跑。
林小酒哪里听得进去,对着铁笼子又撕又咬,近乎哀求道:族长,求求你救救陆生!
族长眼睁睁见她挠坏了前爪,轻轻叹口气,却还是硬下心肠别过脸去,不行。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说罢,族长不忍再看似的,大步回了自己的洞府,吩咐最乖巧得力的红狐狸看守林小酒。
而正在此时,陆延年也找到了真凶,他背后藏了一把匕首,面上依旧平静地与孙先生谈笑宴宴。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孙先生依旧是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声音却又尖又细,听得人脊背发毛。
很简单,陆延年在屋子里慢慢踱步,背后闪着寒光的匕首不断调整着角度,死者不是你的学生,就是跟你有过接触的商贩,所有的证据都在指明凶手是你,不止是我,官府也在调查你了。
呵,孙先生捏着尖细的嗓子冷笑,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奈何你是一方鸿儒,德高望重,就连县太爷也要叫你一声lsquo;先生rsquo;,即便证据再确凿,他们也不敢下定论,你只能变本加厉地杀人。
孙先生的面部肌肉抽了抽,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
陆延年继续道:黄鼠狼最擅长吃人肉,披人皮,你吃掉了孙先生,披上他的皮,用他的样子作恶,理由也足够充分。
什么理由黄鼠狼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眼睛。
几年前,孙先生主持烧死了一只没做过恶的小黄鼠狼精,你是替他报仇的吧。
听到没做过恶几个字,孙先生神色有一瞬的动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有人瑟瑟发抖地告诉过他,隔壁山头就有只小妖被烧死了,哭着求他不要把她也依葫芦画瓢作成烤狐狸,而她从一开始,便怕极了德高望重的孙先生,连私塾的门都不敢进
想到那小妖,陆延年的心脏便是一阵抽痛,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论今天这一场结局如何,也意味着他的惩罚期满,很快就能解开封印的法力,回天庭复职,人间事如白驹过隙,几年时光,在漫长的岁月里,终究会被打磨得不剩一丝波澜。
寒光一闪,陆延年的匕首快准狠,斜斜地擦过孙先生的面皮,那张脸坏了个大口子,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面皮松松地垂落一大块,恐怖诡异至极。
孙先生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你敢坏我好事!就差一点点,它就能诬陷成功,不但要了孙先生的命,还能毁了他一世清誉,为自家的崽报仇雪恨,都是这个臭小子!
孙先生化掌为爪,锋利的指甲暴涨,带着森冷寒光劈头盖脸地扑过来,利爪之后,是孙先生扭曲变形的脸,一张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陆延年如今没有法力傍身,躲是绝对躲不过,只能慷慨赴死,他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痛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