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被证实的,还有系统的不靠谱。
这不是坏事, 却是难事。
她面对的,是一个表情僵硬扭曲、说不清人话,连动作都不多的丧尸。
安深蓝敛去思绪,揉了揉仍有些困意的眼睛。
她本来斜靠在实验室的墙壁上,姿态随意,在察觉到面前多了个人后才站正,合着的眸子缓缓张开,偏着脑袋开口:
您
她犹豫片刻,最终出口了这么个称呼。
她说是投奔他,实际想要的却是平等的伙伴关系,而绝非上下级这不利于她行事,更不利于刷好感,所以她不能和其他丧尸一样称他为皇。
尸皇又是人类基地统一的称呼,她已经不属于人类,能不用就不用;您这个敬称也不能长久,她更钟意名字,但按理说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能让他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好了,她正想着这句就听见他道:我姓叶。
安深蓝就笑:您真是惜字如金。
最平常的一句话,只是被她说得很有些嘲讽意味。
三个字已经足够说出自己的全名了,他却只透露出个姓。
叶飞予目光移向窗外。他墨色眸色映在泛蓝的玻璃上,便成了褐色,只是这颜色并不纯,看起来污浊不清。
恰如他一般。
叶飞予盯着玻璃上的自己看了片刻,一只手缓缓抚上眼眸,自嘲似的冲玻璃里的自己一笑。
笑容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之色。
他转回头,语气无波:叶飞予。
安深蓝面朝他,表情呆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然后立即恢复笑吟吟的表情,快得像掩饰。
我以为你不会说呢。她笑着解释自己愣神的原因。
叶飞予看着她。
她偏头想了片刻,语气听起来颇有兴味,没听过是哪个fei哪个yu非常的非飞翔的飞羽毛的羽还是宇宙
态度却足够漫不经心。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在询问新来的转学生名字时,兴致勃勃却也毫无目的的发问一样。
单纯的好奇,和没话找话。
如果没有前面的那个细微动作的话,他真的会这么认为。
叶飞予把她所有的表情都一览无余,包括微缩的瞳孔,和后面出于掩饰目的的好奇神色。
她知道他的身份。
准确的说,她清楚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曾无数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个名字曾无数次被提起,憧憬、赞叹、崇敬、向往
无一不是代表着荣耀与光辉。
或者说,这个名字就意味着这些。
只是这次不同,截然相反。
她却对此毫无反应。
他垂了垂眸,自成为丧尸以来,第一次因人有所触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她这句话。
不,都不是。
哦。她简短的应了声,恹恹的,像是失了兴味一般,轻而易举地选择放弃,我叫安深蓝,深蓝色,一种颜色。
我记住了。叶飞予揉了揉额头,神色有些疲倦。
她笑了下,走到门口,食指蜷起扣了扣门框,对应声看过来的叶飞予道:G城可是最著名的旅游景点,好不容易有机会,还是免费,我出去转转。
嗯,叶飞予看她一眼,也不点破她的好心,只点点头。
安深蓝转过头盯了他片刻,城里有洗衣机吗
自然是有的。
丧尸破坏力大,却只对人肉感兴趣,死物只要不阻碍到他们就不会被大肆破坏,再加上叶飞予刻意约束,城内的破坏程度并不大。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起。
叶飞予露出几分疑惑,她便接着道,你身上的衣服该洗洗了,有的话最好。
叶飞予低头,看到衣服上沾染的人血。她和他并立站在城墙上的时候,还没有这些。
安深蓝倚在门框上,神色如常,从容得像真的只是在讨论洗衣服。
叶飞予看了她片刻,才缓缓道:我知道了。
丧尸的声音响起,像是粗糙的砾石摩挲着砂纸,沙哑得过分。
该说的已经说完,再留下来也没用,安深蓝笑了一下,就真的退出这座别墅。
她很清楚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
城里的人类就她一个,需要用到她的地方却很多,她自然不用担心被叶飞予遗忘。
同样,这样闲散的日子并不多。
她不是贪图闲乐的人。只是太过主动地凑过去问东问西,磨着他要事情来做,未免显得功利心太重,多多少少会惹人怀疑。
她的估计并没出错。时隔几天,叶飞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抛给她一个笔记本。
安深蓝接住,并没有打开,只在手里翻了几下。
这个笔记本很旧了,不再亮眼的银色外壳布满了伤痕,细长的纹路横七竖八地错叠在上面。痕迹很深,银色漆层被划开,翻出了黑色的内里。
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她看他一眼,为什么把你的笔记本给我
显而易见,上面尖利的痕迹是指甲刮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