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插肩而过的一瞬,美人也似是留意到了他,那双异色的眼眸放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唇角一弯,微微一笑向他点了个头,然后径直走进了酒吧里,一路走到调酒师之前的高椅上坐下。
“Γεμστε και πλι.”(再加满。)
她慵懒地递过杯盏,对一头酒红色长发,容貌秀美的调酒师道。
调酒师容色清俊,有着一双很安静的茶红色眼眸,看人的时候像一杯摇曳纯澈的酒浆,展颜一笑间梨涡深深。他看也不看地直接从身后似是随手取了一瓶,开盖,然后无色的酒液潺潺漾漾地灌入尚有冰块残留的玻璃杯,激起之间撞击的轻响柔和而清脆,被推到她眼前时,剔透的酒面犹在轻晃。
“Σε εμνα. Σε αντλλαγμα για τον αριθμ σα.” (这杯我请,换你的电话号码。)
调酒师的声音也很好听,带着一种空灵,就如此时酒杯中冰块之间的轻撞。
场内陡然一静,连各种喧嚣都不见了。
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先出手试探的居然是这位不显山露水的调酒师,显然,这人即使在酒吧内,也没有错过刚才的一幕。
他这一瞬心里也很不舒服——都不完全是不舒服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简直是光怪陆离的荒唐,她那一笑,似是牵动了他的心跳,在那一瞬有些古怪地,凌乱了几分。
明明,诚如他之前所说,他喜欢的是金发娇媚,可以满足他保护欲的姑娘,从来都不是这一款的。可在那双美丽如猫一般的异眸看过来时,他却产生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而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居然想抄起这位姑娘的纤腰,直接把她抢走,据为己有。
他很不喜欢那些男人投在她身上的,各色的目光,他也很不喜欢别的男人觊觎她。
这个念头还随着这位调酒师彬彬有礼的话,而更加猖狂了,简直要侵吞掉他的理智。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掉了。
Ευχαριστ, αλλ χι. Δεν εσαι ο τπο μου.(谢了,不过,不用。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美人抬起那双妖艳的异眸看了调酒师一眼,笑着摇了摇头,音色有微微的沙质,很性感。
“Ω Ττε νοιζει αν ρωτ, ποιο εναι ο τπο σου”(哦?那你介不介意我问一句,你的类型是那种? )
秀气的调酒师丝毫不以为忤,反倒笑眯眯地问了一句。酒吧一排自然光般暖色调的灯光下,那人正统的白衬衫黑领带,挽起袖口,显得身形高瘦,一头顺滑垂落的铁锈红发,如春日的风信子倒吊在海崖边盛放,晚霞间的伯爵茶在水杯里舒展开最明艳时天际的燃烧。
“Αυτν, για παρδειγμα.”(像他这一类的。)
美人举杯,仰首将小杯的调酒一饮而尽,然后顺手一指他的方向,回答道。
“AliзЩ·ΡO-①8丶COM att g nu.”(阿丽斯,走了。)
下一瞬,她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反应过来,就推开酒杯,直接在一片哗然的目光中起身,挥手招呼了一句。
然后就有一个软软萌萌的栗卷发姑娘,一路小跑地到了她身边,被黑发异眸的女郎一揽,直接并肩洒脱地出酒吧去了。
等人不见踪影了,还能听见后来那位软萌妹子兴奋的声音, “Sisi,你刚才真酷耶!你也教我骑马嘛!”
然后是她刚才救下的那位金发女郎,似是此刻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进了酒吧里:“你们谁拿到了刚才那位姑娘的电话号码!!!”
然后,一众目光就都转向了他,不满惋惜,羡慕嫉妒,诧异佩服,形形色色。
如果是现在的冥王大人,那明显就直接追着人出去了。
———面子?那是什么,我家宝贝儿,快来给我亲几口续续命啊———
但那个时候,我们的青年冥王大人,恩,又傲娇又别扭,刚和人说了不喜欢这一款的,哪有马上就真香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让人打得Piapia响的道理。
他可是要脸的好么。
于是,果断地,端坐如不动明山,喝他的酒,聊他的天。
只是,偷偷地查了下瑞典队的比赛名单,有些偏亚洲面孔,种子选手,简直不要太好找。
照片上的她,依旧是那种寡淡有几分懒散的气质,异眸清澈而妖冶,精巧的鼻脊挺秀,一身骑装,冷傲的美感。
她叫Yunxi(云兮),她的马叫做Pegasus (珀伽索斯,Πγασο,希腊神话中的天马),粉丝们叫她Sisi。
瑞典队三女两男,今天作为晋级的六队之一,刚过了第一轮(Grand prix),她是队长。
他想去看她明天的比赛,他想再见到她。
但是,他也想要自己的面子,被他的朋友发现他偷偷去看比赛,会被取笑的。
没有恢复记忆的冥王大人没有挣扎多久,就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她今天比赛的转播吧。
他本来也喜欢看马术表演的。(雾。冥王大人你有本事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你喜欢看马术表演?)
于是夜还未深,他就提前离开了酒吧,回了自己在圣托里尼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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