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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橘带着小丫鬟提着热水进来, 待篆儿进了那边屋里, 才努着嘴问柳五儿, 姑娘可醒了
    柳五儿只让小丫鬟把热水放在地上,打发小丫鬟们出去打扫回廊, 才道:刚醒了一下, 又睡着了。我看这热水暂时倒也用不着了, 不如等到了巳时再叫姑娘起来, 刚好洗漱之后就用早饭,之后好吃药。又有些明知故问:最几天姑娘早上不用上前面去请安, 都是巳时才起,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带着人去拿热水去了
    绣橘笑着睨了她一眼, 若只是给咱们姑娘拿热水,哪用得着我亲自过去随便打发谁去了,难道还能不给但是你也知道, 咱们家这些婆婆奶奶们,哪个不是lsquo;看人下菜碟儿rsquo;咱们姑娘的还好说, 邢姑娘的事她们就未必上心了。我若不跟着,恐怕到了中午,篆儿也难提过来一壶热水。
    这也是贾府下人的通病了,柳五儿虽然知道,却没真的经历过在前几世,她的身份就算不是贾母、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宝玉、黛玉身边排的上号的丫鬟,唯一一个服侍的主子没那么受人重视的入画,她的主子惜春也是贾府的正经主子,虽然不是荣国府的姑娘,但是宁国府的贾珍可是贾氏一族的族长,惜春身为他的胞妹,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下人怠慢。
    迎春虽然在府内存在感低微,却也不是一般下人敢得罪的不说贾母、王夫人看着,邢夫人虽然是面子情,却也不会允许迎春被人按在地上去踩,毕竟这还关系到大房的脸面。就说迎春虽然懦弱不管事,但是她的亲嫂子可是凤姐,就算姑嫂两人没有那样亲密,凤姐也不可能看着别人欺负迎春而不闻不问。
    柳五儿总觉得,之所以迎春在贾府内过着被奶娘一家欺辱的生活,主要还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把这些事告诉给凤姐知道,等日后她奶娘的事闹腾出来的时候,凤姐也没有姑息。是的,在柳五儿的记忆中迎春的奶娘聚赌的事也曾引发贾母震怒,闹出过不小的动静。当时她作为鸳鸯就服侍在一边,还相机帮迎春解过围,因此现在还能记起来这件事。
    甚至后来,那奶娘偷走了迎春首饰出去典当的事,在府内的下人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瞒着贾母、邢、王二位夫人罢了。
    在柳五儿看来,迎春在贾府时的处境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但是之所以造成她不受重视的情形,一是她本人生性懦弱,打先起就自认比不上别人,心里只想着息事宁人;二是她身边的丫鬟,司棋、绣橘等人也只会窝里横,对外却不够硬气。如果早有人大着胆子把这事捅到贾母、邢、王二位夫人、或是凤姐面前,或许迎春的日子过得还会稍微舒服一些。
    正在心里转着这些念头,想着这一世既然自己穿成了司棋,那就一定要硬起来,绣橘就拽了拽她的衣摆,悄声问道:我昨儿和你说的,张嬷嬷的事,你可有法子了
    迎春身边的首饰一向是司棋收着,这些日子柳五儿刚刚上手,有时候理不清楚,就拐着弯儿地探绣橘口风,绣橘以为她最近事多,这些看顾不过来,就也帮她清点着。那一对点翠白玉钗被张嬷嬷顺手偷走的事,还是她偷偷告诉柳五儿的。
    柳五儿既然已经想着在正月里闹出这件事了,就暂时不打算露出声色,免得打草惊蛇,到时候再让张嬷嬷一家倒打一耙,那就不好了。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不好不和绣橘商量毕竟绣橘也是迎春身边的二号人物,有些事,或许还要绣橘配合着她做戏,或是帮她盯着
    我想着,眼下家里来的亲戚家的姑娘多,老太太正高兴,不好扰了她老人家的兴头。又到了年根底下,二奶奶那边也忙,不如等过了元宵节,咱们索性闹腾出来也省的日后这事牵连到你我身上。
    绣橘听了柳五儿的主意,起先还有些兴奋,随即又面露难色,可是这么大的事,咱们又没有证据,凭什么去告发她呢
    柳五儿眨了眨眼,今天早上躺在穿上的那一番沉思,可不是全然白费了的。她已经有了主意,只等着张嬷嬷那边有了行动她凑到绣橘耳边,把自己的计划和盘算说给她听,昨儿二奶奶让人送了姑娘过年时的新衣裳、新首饰来,那里面有一个攒珠累金凤,就在书架子上的匣子里放着。昨儿送来的时候刚好张嬷嬷就在屋里,我拿着给姑娘看的时候,她也伸着脖子瞅了好几眼。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说不定就已经打上那个的主意了,不过除夕和元宵节这两天大日子,姑娘是必然要戴那凤的,所以她还不敢拿。恐怕一过正月十五,她胆子就大了,没有什么顾忌了,就真的开始打主意了。
    攒珠累金凤是新送来的东西,自然不比那些老首饰,这件要是丢了,那可就是件大事了。到时候丫鬟们不敢担责任,闹腾出来,上面的主子们也不会怪她们大惊小怪。
    柳五儿的主意虽然好,但是绣橘却还有些不放心,如果到时候她不去拿那凤呢难道咱们就一直等着
    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如果张嬷嬷正月里没有动作,或是虽然打着那累金凤的主意,却知道那东西贵重,只捡着别的首饰拿,难道她们还一直放任着,只等她拿到那累金凤的那天不成恐怕到时候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要被她给搬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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