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脸上要么笑眯眯地露出两个小虎牙, 看着让人心生欢喜,要么懵懵懂懂又专注又认真地注视着别人,让人忍不住心软爱怜。像这样呆呆的像小木头一样的面无表情, 还真是头一次出现。
封无渊看了他一会儿,心疼地摸了摸猫猫耷拉着的猫耳朵,还是把小落墨手里的筷子和碗接过来,亲手喂他吃饭。
之前小猫刚刚化形的时候, 因为不用使用餐具,都是封无渊手把手地喂,早就熟门熟路,小落墨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夹菜的顺序甚至每一口的饭量,他都一清二楚。
封无渊看着小落墨乖乖张嘴吃饭,总算是松了口气,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这么关注他的猫猫了,心里却半分意外都没有。
或许其他人在封无渊自己制定的规则里是完全相同的可以计算的公式,他却从来不会认真刻意地去了解,而小落墨的所有小习惯对他来说却极为重要,熟悉到仿佛镌刻进了骨子里。
少年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跟他说话,封无渊一整个晚上抱着人又是喂饭又是帮洗澡,后来哄着人睡着,小落墨都没开过口。
猫猫。封无渊小心地把人抱进怀里,他靠在床头低下头细细打量着睡着的小落墨,温热的大手覆在小猫白皙的额头上,久久不动。
小落墨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喜欢封无渊摸他额头,细腻的肌肤和带了茧子的手心相贴,温度互相传递,能让小猫安心地睡着。
***
第二天早上。
小落墨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下睡着的封无渊,然后在一阵蓝光笼罩中变成黑猫,轻轻从男人怀里跳了出来。
他踩着无声的步子往门口走,然后抬起猫爪拍在门边的一个按钮上,看着门自动打开,走了出去。
客厅里管家和佣人已经不在了,他们只有平时做饭或者打扫卫生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这里,小落墨绕着客厅走了走,然来到门边,变回人形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去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四周,见没有人才变回猫,慢慢地在小区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走。
巴掌大的黑猫在路上并不显眼,看着甚至有些可怜,他低着脑袋闷头走路,看着便垂头丧气的。
封无渊跟在后面凝视着那小小漆黑的一团,无声叹了口气。小落墨一醒他也跟着醒了,却没有睁眼,就是想观察一下小猫的反应,谁知猫猫竟真的自己跑出来了。
一片泛黄的树叶慢悠悠地从树上飘落下来,正好打在小猫头上。
小落墨抬起头,被树叶打得愣了一下,他停下步子,低下头甩甩小脑袋想把叶子甩下来,那树叶却纹丝不动。似乎因为是清晨的关系,叶片上有露珠,小猫身上又有毛,就刚好黏住了。
他不舒服地喵了一声,见叶子甩不下来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却只能把尾巴咬到嘴里,根本咬不到那片树叶。
清晨小区里总有出来散步锻炼身体的老人家,小落墨不敢随随便便变成人形,委屈地跳上小路边的小石凳,坐着不动了。
封无渊看着猫猫那傻气又可爱的行为,幽深的桃花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有某种极为柔软炽热的情感在心底迅速发酵,他抬手扶着额摇了摇头,只觉得心疼又心软。
一人一猫就那么安静地待了十几分钟,小落墨只郁闷地看着不远处美丽的花丛,却不知道身后的男人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身上。
都怪封无渊。小猫小小地叫了一声,不满地用爪子拍了拍身下的石凳。
系统已经被拎回去接受再教育了,小猫回忆了一下昨天系统惨叫的声音,心想那惩罚肯定非常可怕,搜魂剜骨他记得以前石头妖就跟他说过这个酷刑,是属于天罚的最高一级,据说只有十恶不赦违背天道的人才有可能遇到,并且十有□□是无法生还的。
他对那个世界的知识没有多少记忆,却知道灵魂对于生命的重要性。被搜魂的人,不仅脑中所思所想都会被迫曝光给搜魂者,完全失去对灵魂和身体的控制,还要忍受灵魂被玄冥真火日夜炽烤的痛苦,几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石头妖说,与其接受那样的折磨,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好歹死得痛快点。
而剜骨,并非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把一个生命体的灵魂从肉体中抽离,因为灵魂几乎是完全融入血肉的,强行剥离跟把血肉里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一样可怖,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虽然系统是罪有应得,但能对系统用这种酷刑的人,绝对不简单。否则系统不可能害怕到连一直遮遮掩掩不敢说的东西都急着告诉他,那样子就像以后没机会了一样,实在可疑。
小落墨脑袋顶着树叶低下头叹了口气,从他醒来到现在,似乎一切事情都疑云重重,莫名其妙的失忆、思想扭曲的系统、在这个世界接到的奇怪任务,甚至是他抓出来的系统规则漏洞和后面的那个不怀好意的老板,都隐藏着他无法知道的秘密,尤其是系统对封无渊这样一个普通人表现出来的恐惧,都非常可疑。
朝阳冉冉升起,温暖的日光洒在蹲坐的小猫身上,顺滑光亮的黑色绒毛被照射得泛起浅浅的光晕,不远处出来玩耍的孩子们似乎发现了他,有些疑惑地指着小猫交头接耳地说话。
封无渊见状便迈开长腿走到小猫身前,在石凳边上蹲下,大手覆到小猫脑袋上把树叶拿开,然后顺着柔软温热的小身子摸了一遍,低声问:猫猫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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