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朱萸的飒爽英姿,朱子殊此刻正夹在一堆女倌中跳着脚尖叫。抬眼见到春娘在瞪自己,他谄笑着冲她挥了挥手。气得春娘一跺脚:“你俩怎么还在这!?”
朱子殊真是欲哭无泪,刚刚他也想走,朱萸不肯啊!他又打不过她,这不是被她硬拉着躲到长廊拐角去了嘛。结果朱萸刚刚跳出去救人,这么一冲、一撞,把他也给带出来了,还亲眼目睹了那怪物脑袋飞起来的场面,那血都溅他脸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病毒。
原本受伤躺在一旁休息的牡丹不知何时来到了春娘身后,一张脸上全是惨青的死色,一对眼珠泛着灰,眼眶下缘却有红色的体液不断溢出,如果不是那液体在牡丹的脸上融出道道见骨红痕,倒是有点美人垂泪的意境。
朱子殊本想朝春娘赔个笑,却在看到她身后的牡丹时惊恐地伸直了手臂,拼命朝春娘点着。
红色的液体变黑,牡丹的脸皮竟是从两个眼眶处开始剥落,见她的嘴逐渐张大到非人的弧度,朱子殊的手点的更急了,嘴里确“啊啊啊”的叫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春娘见了更是心烦。
“咔哒”一声,牡丹的下颚裂开,上下两排尖牙堪堪正要咬上眼前细嫩的脖颈。现在,她的整张脸上已无完好的皮肤,片血红黏腻,颈上的皮肤也已融烂至胸腹。
等到春娘闻到自脖颈后传来的阵阵腥臭呼吸之时,根本已是躲避不及。
“唰!——”破风之声响起。朱萸掷出一把小刀,正中牡丹眉心。
牡丹擦着春娘的左臂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春娘拎着裙摆往红艳身边跑,躲去她身后抚着胸口喘气。红艳看着她又气又惊的样子,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双生子的事情。
雨势相比刚才小了不少,院中的阿奴和朱萸放下戒备,回身查看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牡丹和另一具无头的尸体。
俯身间,朱萸感到脸上湿湿滑滑的好不舒服,正想去抹,却被身后的阿奴一把抓住了手腕,一个趔趄,半个身子靠进了他怀中。她脸上一红,忙向前了两步,回身对他。腕上的手转了半圈,没有放开。
“别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这血引发了牡丹的异变。”阿奴沉声道。
腕上的温度同方才对阵血尸时背上倚靠的温度一起,直直烧到朱萸心里。她望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呆了。
其实朱子殊很想插嘴,自己刚刚也被血溅到了,可是过了这么久什么事也没有。但看这两人间的气氛,自己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他不开口,燕嬉倒是期期艾艾地凑上前来了。
“刚才那血人,是张强?”润了润嗓子,燕嬉硬着头皮说:“牡丹她,怀孕了。会不会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确实,除了牡丹,旁人均无异样。而方才张强虽是直直冲向牡丹,但中途被红艳叫住,也并未真正伤及她。
牡丹为了张强称病了叁月有余,向来刻薄的鸨妈不知为何却同意让她休息。都说血脉相连, 如果张强的本体是刚刚那个血人……
“不,应该是疫病。”红艳摇头:“方才在醒梦中那个女孩告诉过我,今晚巫后降下血疫屠城。这场暴雨过后,整个月华城都会成为死境。只是这疫病本应该是借雨势传播,但刚刚不少人都淋了雨…”
“雨里是有巫后的血毒,但要真正催发血疫,需是之前服过云仙丸的人。”
说话的是袁霜,此刻从斓陵房间内推推搡搡走出来的叁人正是被卷进梦境的袁家兄弟和苏西。
一众倌人看傻了眼。这些客人是属地鼠的吗?怎么冒完一个还有一个。
“靠着我弟弟与一个地方气场相连的能力,我们找到了斓大公子的笔记,上面对巫后及血疫都有详细的记载。”
“哎呀,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解释。”袁露挠挠头,心下有着小小得意,原来他真的开了上帝视角啊。
因为你只是一只萌萌的小猫咪?苏西无语,在袁露说出那句话时,她满脑子都是现世流行的那张猫猫抱洗衣机水管图。这个世界的bug实在是太大了,还是她原来呆着的现实好,那些什么真谛啊,意义啊,来处啊,去处啊,留给科学家和哲学家去烦就行。管他是楚门的世界还是上帝的程序,她的愿望就只有一个——当!大!明!星!
斓陵的笔记她也看了,里面的内容实在是过于诡异到没有逻辑。不过人家也在第一页就写了,巫后来自天外,行事不能以常理推测。说到底这逻辑,本身就是用来自洽的东西嘛。如果真如兰陵所言,空间和时间都可以被扭曲,那真理赖于依存的先决条件便不再成立。
算了算了,想这些东西脑壳疼。苏西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思想晃出来。光是“活着”就够呛了,她还想着回现世看薇雪梨那部纪念电影的呢。毕竟要是她当年没出车祸,那她们现在就是竞争对手嘛。
在苏西一脸满足,幻想自己登顶奥斯卡影后正在致辞的时候,袁霜正和众人解释所谓“血疫”的来龙去脉。
“巫后就是当年创世时来到地球的巫族。创世之时天外来了一男一女,女为巫,男名神。他们带来了天外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开垦、播种。孕天地灵气,这些种子最后有了形体与思维,甚至是情感,只是对天外的智慧来说,种子便只是种子,至少对巫后而言是这样,因为先神早在种子化形的最初,就失踪了。而关于先神的去处,斓大公子有一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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