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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5·绿宝石
    切茜娅以为的宴后甜点是蛋糕冰淇淋奶油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但是卡西罗尼家族所谓的宴后甜点——
    大厅里十几个男女赤裸着任意交合,酒水在灯光中倾洒,迷乱的音乐和香艳的肉体融为一体。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切茜娅默默转过了身。
    怎么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是她的问题吗?
    索斯亚没告诉她这种场合应该怎么应对啊?
    他是说过“应付不来随时找他”这种话。
    可他们才分开两天不到。
    她也是要脸的。
    西弗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她,“这里有金色头发的男孩——女孩也是有的。”
    “我今天不太舒服,我很喜欢伊贝尔,想多跟她聊一下。”她扯道。
    拉斐利亚不被允许和他们同桌就餐,晚宴一结束伊贝尔就说要去找他。
    西弗随手一指一个方向,“她很喜欢吃葡萄,那边有个葡萄园。”
    他又打量了下她,叹了一声气,“如果你能把她从那个脏东西的身边拉开就好了,我的女儿太迷恋那个低贱的私生子了。”
    低贱?拉斐利亚?切茜娅回想了下,在海格里斯酒店时,那个拥有一双碧绿眼眸的少年还安慰过她。据称他们家族会把私生子女当作性资源培养,怎么转头还能觉得他们低贱,怎么想都应该是这些大人更低贱吧。
    切茜娅想冷笑,她很艰难才忍住。
    天上星光点点,背后的别墅灯火通明。
    切茜娅一边走着一边看向大门的方向,很想就这么干脆地走出庄园。
    她神经很紧绷。
    她得尽快找到索斯亚的人。
    Mr.J他们知道花宴的规矩是非得要杀一个人才能进入,也知道那些被当作‘性爱玩偶’买卖的人都会经历什么。
    事实上,她一无所知的状态也在Mr.J的谋划之中,Mr.J认为像她这样天真无邪的女孩会像蜂蜜吸引蜜蜂一样吸引那些游走在黑暗里的人,那些人面对她将丧失警惕。
    在花宴上,她需要没有任何刻意痕迹地吸引到足够多的视线。
    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考验她的能力,需要确定她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和自然的状态下保护好自己。
    星辰跟她提起他们以前也有派过人潜入Flower,但是都失败了。那些地方的排异性和警惕性比他们预想的高得多,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的结局。但他们曾收到过一条密文——
    “救救我,我想我会……”
    虽然星辰没有明说,但是切茜娅觉得他们应该有过猜测——他们的人也许不是因为暴露身份而失败,而是被摧毁掉了。
    长时间的伪装会让面具变得难以摘除,以至于被面具蚕食自己。切茜娅很清楚这种感觉,只不过她的面具由坚强、善良、乐于助人、嫉恶如仇……等等美好的特性组成的,那是她姐姐期望她拥有的的东西,是大家都想要的模样。
    以至于她很长的时间里都认为自己完美而拥有一切,当面具出现裂痕,她会被拉扯被扭曲,她不得不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粘合它。
    切茜娅会在黑暗里待上很久很久的时间,他们需要她把“表演”的痕迹降到最低,需要她完完全全地和“伊娜”的身份融合,需要她能够适应黑暗并铭记初心。
    他们认为并期待她能够做到。
    这是Mr.J一手布下的棋局,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足够聪明并且时刻清醒,同时拥有一个不会被杀或是被任意玩弄的身份。
    听上去他们是布了一个局,然后去挑选符合条件的人。她的性格、她的人生、她的世界观,她所有的一切……恐怕都有被测量,被评估。
    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她?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有被观察,费罗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事实上,她并不是……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强大。她几次叁番地想要放弃,甚至差点沉溺在一个少年的怀里。
    而且现实也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轨迹走,花宴上她完全被索斯亚掌控住了,她几乎没有出现在宴会上的机会,更不要说接触他人。
    Mr.J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只是奥兰从鹘鹰那里了解到她曾和索斯亚有过接触,白胡子的人也知道了此事。
    看起来除了她和奥兰·斯坎丁,他们没有其他途径得知花宴上发生的事。
    这也就意味着花岛上要她把那个U盘传出去的女人是真的无法和外界联系,除非她能毫无危险地拿到她不得已只能落在花岛上的U盘,并且知道里面是什么,否则白胡子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
    切茜娅有预感,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也许会想法设法地要她不计危险地去把那个U盘取出来。
    他们自称是正义联盟。
    他们说“尚未破晓,你我同在。”
    他们认为如果牺牲她一个,可以避免那么多人的痛苦,那么这么去做也无可厚非。
    他们都愿意牺牲,但是只有她能够牺牲。
    切茜娅不敢相信,星辰竟然真的在羡慕她能够选择为他们的正义牺牲。
    她都快要被说服了。
    葡萄藤下,一个褐发少年仰面而立。
    切茜娅四处张望了下,走过去。
    和在西弗面前略有些怯懦的样子完全不同,拉斐利亚对她露出一个温和大方的笑容。他的眼睛像一整块未经雕琢的绿宝石,几乎可以说是晶莹剔透了。
    切茜娅很难想象他是卡西罗尼家族的人。
    “不喜欢?”拉斐利亚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
    切茜娅点点头,镇定地解释:“做这种事我更喜欢在隐秘一些的地方。”
    “索斯亚也这么说,他总嫌弃这种场合很没有美感。”拉斐利亚笑了笑,“你知道的,所谓美学。”
    他这么说,应该是多少知道一些她和索斯亚的事情,切茜娅暗暗松了口气。
    “你是客人,你不喜欢不会有人敢强迫你做什么的。”拉斐利亚意有所指地丢下一句,随后和她道了别。
    等到走出她的视野,拉斐利亚敲了下耳麦。
    “她可真乖,什么时候能学会主动找我就更乖了。”对面的人语气很是愉悦。
    拉斐利亚边走边问:“你不能主动联系她?”
    耳麦里有一些风声、引擎声和鸣笛声,听起来对面的人像是正在公路上开车。
    “我在等她自己把自己囚禁在我身边。”
    拉斐利亚有点无语,“我可不信你这么费心思,只是为了调教出来个听话的宠物。”
    那边的人很久没有出声,直到停了车才道:“她很有用。”
    切茜娅在葡萄藤架下坐下,她不能不告而别,但是要她现在冲进去在赤裸的人群里找到西弗告个别她又做不到。
    她给代号“9”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晚宴刚开始的时候,代号“9”被一个打扮很暴露的女人给拉走了,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能随时待命的人扯什么保护她。
    管不住自己身体的人拿什么保护她。
    切茜娅不由露出嫌弃的表情。
    伊贝尔气冲冲地奔了过来。
    “谁许你跟他说话的!”伊贝尔的眼神看起来恨不得撕了她。
    索斯亚的留言中有提到伊贝尔和拉斐利亚的关系,伊贝尔日常其实很冷静,但是任何事一旦牵扯上拉斐利亚,她就会像只被抢走了食物的狮子。
    但是她只是跟拉斐利亚说了两句话啊?还是拉斐利亚先说的,那句话可能还是出于索斯亚的授意?
    索斯亚说过她不喜欢做的事就可以不用去做,他好像给她下了一个陷阱。
    切茜娅觉得自己迟早会和Mr.J分道扬镳。
    伊贝尔咬牙切齿:“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哥哥的主意,否则我会把你的眼睛和鼻子割下来都丢进臭水沟!再把你的子宫肠子都揪出来喂狗!”
    切茜娅:“……”
    果然不愧是索斯亚的朋友。
    切茜娅的心情毫无波动。
    她连索斯亚那样的变态都应付过来了,还怕其他人吗。
    怎么她还有种微妙的骄傲感。
    切茜娅刚扬起的嘴角有点僵。
    她怎么还笑起来了?伊贝尔瞪着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她穿着白裙子,鞋子上的系带缠着花在小腿上绕了几圈,她连头发都是银白,仿佛月光下的皑皑白雪,让人忍不住想要撕烂她。把她从头到脚的皮肤都划开,把内脏肋骨全部给翻到外面,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切茜娅一本正经地看向她。
    这是跟女孩子相处的一个小手段。
    秘密和共同的敌人会增加亲密感。
    伊贝尔愣了愣,她扭过头,半天又扭回来,恶狠狠道:“什么秘密!”
    切茜娅拍了拍旁边的草地。
    伊贝尔犹豫了下,不耐烦地坐下来。
    “你不要说出去。”她伸出食指在伊贝尔唇间比划了下。
    她很凑近她,以一种说悄悄话的姿势。她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不会令人感到僭越的距离,但伊贝尔仍旧有些不安。
    以前切茜娅还在寄宿学校时,一宿舍四个人经常会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十四五岁的年纪,梦和爱情是最关注的东西。她们说起懵懵懂懂的悸动和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以及由此延伸出来的衣服、化妆品乃至婚纱。
    切茜娅和她们共情无能,这让她很恐惧。
    于是她以她姐姐为原型捏造了一个邻家哥哥,一个从小到大都对她很好的大哥哥,而费罗在她口中变成了迫使他们分开的老妖婆。
    她越说越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心酸又坎坷,不仅被她们拥抱着安慰了好久,隔天还收到了一份“抢回哥哥大作战”的计划书。
    她从不认为这是谎言,她的感受和心情都是真实的。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按照小伙伴们的计划书实施行动,就被告知她姐姐在任务中死亡了的消息。她还没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费罗又找到她给她看了她姐姐被折磨的视频,告诉她莫丽娅还没有死,只是落在了恶魔手中。
    切茜娅慢慢地把目光转向了她曾敌视的人,她终于愿意承认费罗和她姐姐之间的感情,愿意把他当作她的姐夫,尝试接纳他为家人,毫不讲理地盼望他像她姐姐一样照顾她。
    她太软弱了,总是希望能有一个人让她依赖着。别的她什么也不用管,只要抓着那个人就好了。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莫丽娅哪怕一分一毫。
    “我喜欢索斯亚。”她很轻易地说了出来。
    伊贝尔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他长得很漂亮。”
    切茜娅绞尽脑汁地想索斯亚的优点。
    “而且他,床上也很好。”
    切茜娅神色自若,只有耳尖泛起了一点点红。
    这么说伊贝尔就懂了,但她还是有些不赞同。
    “你只是喜欢和他上床吧,你应该多试试其他人。跟喜欢的人上床和跟其他人上床是不一样的,试得不够多怎么能知道你究竟喜欢谁呢?”她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教导她。
    说完她又满脸憧憬:“你不知道,我和我哥哥——有次我把他绑起来,只是看着他那副欲望难耐的模样就能让我……见鬼,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种事?”
    伊贝尔恼羞成怒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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