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很亮,异常的亮,神色专注地看着他,似乎要把他镌刻在自己心底,生生世世不忘他的样子。
你再说一遍,傅致钧语气急切,顿了下,愣头青似的补了句,我要录音。
我都在你身边了,还录什么音萧姝贴着他耳朵,吐气芬芳如兰。
抬头时,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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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萧姝痊愈出院,两人补办了盛大的婚礼,萧姝正式成了傅太太。婚礼之后,一家三口没有搬进傅家大宅,而是单独住在外头。
南园路三十二号故居里的那几株红豆,也被移到这栋依山傍海的别墅。
傅致钧虽然推了许多应酬,但工作依然格外繁忙,念姝乖巧懂事,又有保姆看护,萧姝只管在家陪女儿玩耍,为傅致钧准备晚餐,深居简出的,日子过得悠悠然。
没过多久,剧本戏约如雪花般飞了过来。虽在娱乐圈销声匿迹三年,可冲着她之前的成就和名气,以及现在傅太太的名头,大把的电影电视剧等着她。
萧姝以念姝还小的由头,将那些片约统统都给拒了。傅致钧看在眼里,心想这人一直颇有事业心,难免有几分诧异,两人温存之际,他细细吻着她脸上汗珠,低声问:真不想拍戏了还是那些阵容制作不满意
都是国内的大ip,她既然看不上,便去走国际化路线好了,反正他手上也不缺资源,好几个跨国合作的项目都在洽谈中。
萧姝却摇了摇头,娇喘吁吁地说:不想再做演员了,我想做导演。
女演员的黄金期实在宝贵,再过几年若想演电视剧女主,她可能会被人骂装嫩,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趁早做打算。
她目光迷离,一头乌黑长发铺散肩头,四肢紧紧地缠绕着他,在他身下绽放之时,宛如艳冶至极的妖孽。
好。他沙哑着应她,再也忍耐不住,彻底爆发了出来。
这个男人,实在是体谅她到了极点。自从她说想做导演后,在床上他不仅从不弄到里头,在事业上也尽全力帮着她,甚至在她去导演班进修时,也全程陪同着她。
摄影,剪辑,导演,一步一步,全是他陪伴她踏过的征程。
两年后,萧姝导演的第一部文艺片《萨尔茨堡的树枝》横空出世,不仅拿了国际最知名的金榄奖,还票房一路飘红,成为当年最卖座的电影。
年度导演表彰大会上,萧姝素颜乌发,长裙飘飘,一双美眸华光流盼,她立在舞台中央,深情地凝望台下的男人,唇角含笑:十二岁时,我看了人生中第一部露天电影,十八岁时,我背井离乡,成了一名北漂,二十一岁时,我拿到第一个电影新人奖,二十五时,我拿遍国内所有的电影女主角奖,二十八岁时,我从头出发,进入导演行列,今年我已经三十岁了。
顿了下,她笑容又深刻几分,今天我能站在这里,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助。他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伯乐,他一直欣赏着我,鼓励着我,陪我走过人生每一段重要的征程,哪怕在我昏迷的那三年,也从没有过放弃我的念头。
能成为傅先生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萧姝缓缓说道。
台下静了一瞬,片刻后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傅致钧那张淡漠脸孔,蓦地眉眼舒展,唇角扬起一丝不羁的笑,他起身,给了朝自己奔来的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萧姝伏在他的肩头,胸口微微起伏着,片刻后她枕的那处,热泪濡湿了一片。
她有过许多亢奋喜悦的时刻,但唯有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清冽的气息,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她是如此如此的挚爱他。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没说话,直到下车时,他突然拥紧了她,双眸涌动着炽热的光,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姝姝,能做你的丈夫,才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萧姝倚在他怀里,两人进玄关时,忍不住问了句,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她偏着头看他,笑容中透着几分苦恼,我那时还没彻底长开,打扮又特别土,哪怕在傅氏的艺人里头,长相也不是最出众的,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傅致钧唇角微动,打趣道:可能我就喜欢土的吧!
萧姝素面一红,挥着小粉拳捶了他几下,继续逼问着他。
你来找我要我给你个机会的那天,你的眼睛太亮了,从此我再也忘不掉。他含含糊糊地说着,立刻低下头,堵住了那张红润的小嘴。
云歇雨散后,两人都还没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往。
我来北京第一年,遇到个大混蛋,当时做练习生好几个月的工资,都让那家伙给卷走了。提到当年的事,萧姝还是有点气愤。
傅嘉遇目光微微闪动,一笑,兴许人家有难处呢!
他给我的那个号码,从来就没有打通过。萧姝反驳道。
那天已经很晚了,她刚刚参加完助理的婚礼,抱着那束在婚礼上抢到的捧花,喜滋滋地准备回宿舍,不曾想半路遇到小偷,抢了她的手机,还被撒了辣椒粉,疼得她直流泪,压根睁不开眼。
她追上那小偷,死死抓着他的袖子,要他还自己的手机。
那人声线嘶哑,语气甚是不耐烦,直说自己不是小偷,她不信,摸遍他上下口袋,果然没自己的手机。
两人正僵持着,有个便衣过来,把她的手机还给了她。
她这才知道,因着天儿黑,她眼睛又看不清,这才认错了人,闹出这样的荒唐事。
那人懒得再理她,她却还揪着袖口,不肯撒手,试探着问:我给你五十块钱,你送我一趟可以吗
见那人不吭声,她立刻将捧花塞给他,笑得分外灿烂,这是我今天抢到的捧花,送给你吧,祝你早日遇到喜欢的人。
那人被她缠得没法,拽着她到自己车边,定睛一看,发现因停太久挡了道,车竟然被撞了出去。
小姐,你耽误了我二十分钟,导致我的车被撞坏了。那人冷笑着说。
萧姝顿时小脸一白,悻悻松开他的袖,低声问:修要多少钱
那人扫她一眼,恶趣味上身,懒洋洋地说:这车是我借来的,现在撞坏了,不仅要修理费,还要违约金,至少也得一两万吧!
萧姝吃惊地啊了下,抿了抿唇,我...我没这么多钱。
那人眼皮一撩,你现在带了多少钱
萧姝在包里摸了下,递给他一张卡,心痛地说:里头有八千。
那人潇洒地嗯了声,一手捧着花,一手接过卡,轻描淡写地说:也行吧,我看能不能免去违约金,要是有剩的,我再打给你,这是我电话。
他低头,在她手心写了个号码。
萧姝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那人的掌心很是温暖。
那晚过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个人,留的号码始终也都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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