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直呼他的姓名
是出了什么事吗
宋祁百思不得其解,但却很自然地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手帕,在她的眼角按了按,低声宽慰:渺渺,不要哭。
出什么事了,和哥说。
宋渺只顾着望他面容,看他刀削般英俊迫人的五官,那双乌黑的眼中有她的倒影,她穿着猩红色的长裙,露出半截肩头,面有酡红。
他看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以为她是喝醉了。
忙伸手搀扶住她,无奈轻笑:是不是喝了桌上的果酒哥和你说过,那酒水甜归甜,但酒精含量很高的。
带你去喝点水,醒醒酒好不好
宋渺却不能言语。
她怕再一张口,来自心中长久以来的剧痛与崩溃将会化为尖叫响彻整个宴会。
她会搞砸这一切的。
宋渺做梦一样,痴痴呆呆地伸手攥住他的袖子。再忍不住眼泪,哽咽地再伸手抱住他的腰,像是要将他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里。
永远别走。
宋祁惊诧,眼中凛色陡然升起,他抚着她的发,环顾四周,只能看到众人目光讶异,也都是不明白这一切的样子。
宋渺在他的微凉西装布料下,紧紧将自己贴在上面,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在主神空间时溯问她想要回到哪个时间点。
她说:我的兄长死以前。一字一句,杜鹃泣血般沉痛。
我要救下他。
时溯当时的目光,她分辨不出是什么含义,只是觉得带着莫测的笑和冷淡,他在她进入世界以前,提醒了她这么一段话。
你死的时候,是二十三岁。
你回去的时间点,是十六岁。
五年时间,足够你做完你想做的事吗
他问她,而宋渺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时溯说的意思,或者说,他的允诺也有一定局限:因她已经在主神空间留下了做过任务的经历,所以她在23岁的死亡成为势必。
她能选择的,只有在五年内,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一切。
在被告知了很多她死后发生的事,宋渺虽觉那些曾经爱慕过她的男人们,在她死后波澜不惊未免太过微妙。难忍惊诧与茫然后,却未曾改变最初的想法。
她寻求主神的帮助,想要获得他的允诺,从来只是为了挽救一个人。
在很多世界里,她都以自己存在的身份,见过本体的兄长,与他们相处,但相处再甚,也不能够让她暂时忘却她自己的兄长。
那些世界里,再好的兄长,再好的他们,在宋渺心中,都不是宋祁。
宋祁死于一场车祸。
这场车祸过后,宋氏集团几乎分崩离析,而宋渺得到了宋祁百分之八十的财产,奈何她从未有过经营管理公司的经历,更别说那时候她才17岁,距离成年还有一年之久,再怎么努力也没法接管企业。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将公司暂时交给宋祁生前极为信赖的一位下属管理。
她活到23岁,因为地震而亡,这个死因并不让她愤懑不平。但在被主神待回主神空间,被告知有机会得到主神允诺后,宋渺就想要拯救宋祁的性命。
宋祁对她来说,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他们是亲近的兄妹,也是类似父女的关系。
宋祁二十出头就接手了宋氏,而他天资聪慧,有着被业内称为神之手的天使投资直觉,更有出色的管理能力。
宋渺从小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她被他抱着喂饭,亲自教读书,跟在他的尾巴后,趔趔趄趄成长。她像极了他,不管是出色的外表还是性格。一个冷酷理智,一个冷淡漠然,兄妹俩在整个富人圈里,也算是独具一格的存在。
宋祁死后,宋渺的日子并没有变得太过难过。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
宋祁活着的时候,她身边狂蜂浪蝶虽多,却不曾打搅她,她没什么朋友,无论男性女性,这当然也有宋祁为保证她的安全,而筛选了她身边朋友的意思。
而宋祁死后,她身边陡然间便多了不少男人。
他们的居心,宋渺不想恶意去猜测。
那些男人很多,也都各个样貌出色,在很多人看来,算是绝佳的谈恋爱对象但不管是怎样优秀的男人,在主神后来转述的,她死后的世界:一切如旧,没有什么新鲜事。
他们仿佛一夕之间熄灭了当初燃烧的熊熊爱火,沉默寡言,再不在世人面前袒露对她曾有过的爱意。
仿佛人死如灯灭,一切都该如尘烟消散。
宋渺未曾对他们动过心,便也不觉得有多难堪,只是到底心中怅然不解。但这怅然不解也只是稍闪而逝的念头,她抱着他的腰,仰头对上他不安疑惑的脸。
宋祁温柔地问她:谁欺负你了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哥。
好久好久。宋渺才略微地抿唇笑起来,她的眼眶是红的,是带着潮意。
宋祁没有错过她看他时,那种像是年长他许多岁的长辈,带着痛心惆怅的伤怀神色。
这个情绪一闪而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手指虚虚搭在她的肩头,似乎感觉到她皮肤的凉意,便在众人注视下脱了西装,罩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宋祁转头与这个酒宴的负责人礼貌道歉,说是要提前先走。
这个酒宴本就有笼络宋祁的意思,在场许多人见此状都干愣住,各个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大的想要上前劝他再留会,却在身边女伴拉扯下,注意到宋渺沉默的神情。
女人最懂女人。
宋渺生了一张冷艳的脸,比在座所有女人都要吸睛,这些女人心生嫉妒的同时,却又不得不说,她确实美极。
一颦一笑间都带着惹人心动的魅力,而一旦落泪,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不禁心软。
只是心软后,绝大部分女人又会重燃危机感。
女人总是警惕小心的,那几位女伴一下子就看出宋渺今天的心情不佳,而宋祁恐怕也没好到哪去,他一定为了妹妹的情绪而心烦意乱。
高大男人领着身后女孩,结实有力的腰腹掩盖在贴身的雪白衬衫下,黑色领带将他斯文的一面展露,却又因为微乱而显得格外野蛮。
一路走向外,宋祁还想再问宋渺,究竟是什么让她突然落泪。他着急心慌得厉害不管是作为一个兄长还是一个父亲都会为妹妹、女儿的突然落泪而不安忐忑。
宋渺正想开口,却在不远处见到了一位熟人。
那个男人很年轻,样貌斯文,戴着无框眼镜,额发高高地立起,光洁的额头袒露,有着一种莫测的雅痞感。他衣着不算太正式,但异样衬得他很好看。男人看到他们二人前来,连忙迎来。
总裁,小姐。
是那位她在17岁被迫接手宋祁财产后,选择的那位下属。
钟意恭敬有礼地弯下腰,想要接过宋渺手中的女式小提包,但她没有动弹,而是以从前没有过的神态,冷漠而生疏地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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