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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可以的。
    可是她该怎么说,有关上辈子的事她不能说,有关这辈子她的所谓直觉,哄过了宋恒池,但是哄得过宋祁吗
    她与宋恒池从来没有相处过太久,所以她的恳求对他而言,并不需要太多的借口,她只需要告诉他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宋祁不一样,宋渺知道自己应激一样的眩晕从何而来,她在紧张不安于自己该如何解释,该如何让宋祁顺理成章地接受来自她为他设下的安全范围。
    早前宋恒池有问过她为什么不告诉宋祁,她没有告诉过他真正的答案,只说是不愿意。宋恒池不是个好父亲,但却是个好的倾诉对象,对她的这个借口也从善如流地接受,并没有太多好奇心。
    她当然不能够以搪塞宋恒池的话来搪塞宋祁。
    宋渺深深地喘了口气,她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都卡在喉咙里,她埋在他的宽厚胸膛里,像个最幼稚的孩子,轻轻摇着头,把泪水都打湿他的领口。她犹豫了很久很久,才抬起头来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抽着气儿轻声地告诉他。
    我只是
    只是。
    害怕你离开我。
    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赵厚尹的恶念,高妍苏的目的,她都会慢慢剖析给他听既然他已经发觉。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什么秘密,宋渺并不是不乐意现在告诉他,只是觉得如今口难开张,不明白要怎么样才能最好地解释。
    突然之间。
    头发丝扯到了宋祁的纽扣,她吃痛,令人难堪的冲动又在脑海里沉浮,宋祁只听到一声可怜的哽咽,她掉眼泪更凶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惨。好像是要凭借着这一股子的哭劲儿,把满腔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一般,她抽泣着,比那次在酒宴上哭得还要可怜,鼻尖哭得红通通,眼睛上挂了泪珠,摇摇晃晃地就要落下来。
    她小声、强忍着疼痛,不愿意露出但凡一点异状,紧紧地牵着他的衣袖,哥,哥,疼。
    第229章 现实(十九)
    宋渺在很久以后突然想起这天, 还是会忍不住微笑。
    笑后,又是满满的怅然与失落。她想起他来, 他惊慌失措地要剪掉扣子, 为她狼狈大哭而心疼。
    嘴里哄着不要哭,他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让她不要挣动, 另一边的长臂想去伸着摸桌上的剪刀, 可是保姆阿姨怕利器伤人,早早给收拾起来, 这俩主人家也不知道给放在哪了。
    尴尬的局面, 宋渺头皮隐隐作痛, 她抽着气,抖着声音, 又委屈又难过地抱着宋祁,哽咽着,真的好疼, 哥哥。
    很疼很疼,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 宋祁怕极了, 他亲亲她的头顶,像小时候哄她一样,我的渺渺最乖, 等一会, 我马上给你弄好。
    男人已过而立之年, 却在处理这种事上如同一个笨拙的孩子,连幼稚园会剪纸贴画的小朋友都不如,抖着手,实在没法了,低着头用牙齿咬掉他纽扣的线。
    宋渺就能看到他那双眼,眼睫打落在她的面颊上,痒痒的触感,蝴蝶一样飘飘来,又飘飘走。
    洁白的牙齿与她的发丝轻轻接触,英俊的面庞上在他终于将纽扣摘下时松了口气。
    宋祁被这事弄得忘记刚才还在质问她,紧张地盯着她,看她泪蒙蒙地抬起头,又冲动地把她的头发狠狠揉了两把,嘴上不客气道,你哭起来可把我吓坏了。
    可他偏生最吃这一套,最怕她掉眼泪,最怕她难过,最怕她不开心。
    哥哥。
    叠音,平音,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带着绵软的爱意,宋渺吧嗒一下眨了眨眼,挂在睫毛上的水汽就落在宋祁的手上。
    他低声叹气,说你真是我的小祖宗,转头给她拿纸巾擦脸。
    这下是真的啥都忘记了,刚才想问的事全都抛之脑后。
    在眼泪攻击下,宋祁为她瘫软成一池子的春水,还是那种软绵绵,水面上满是粉色花瓣的。
    宋渺牵着他的手,难得一次放纵的机会,在他面前放声大哭,她好像要把上辈子的疼和这辈子的辛苦都哭一遍。胸腔里的微微酸涩,看到他面上的在意与笑,她禁不住湿润着眼睛,弯了弯嘴角。
    上辈子疼吗是疼的,她本就有着奇特的怪癖,对疼痛的感知让人惊异,他死后的每一天,她都是这样疼过来的。
    不同于肉体上会拥有的快感,她的疼来自于空茫的精神。
    失去宋祁,一呼一吸,肺腑里都是痛的。
    在因地震而死亡的那天,她也很疼,陷入黑暗前,她无人倾诉痛苦,眼睁睁感受着生命力流逝,感受着肢体僵冷。
    可那时候宋渺心里其实并没有太过难受,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将死,也终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遇见他。遇见这个年长她许多,从小把她抚养长大的哥哥她心心念念,试图寻求他死亡真相的亲人。
    她当然没能成功在死亡后的灵魂世界遇到他,但她着实有幸,因为种种原因,被热衷于观看人类情感戏码的主神留下。
    时溯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独特有趣,他很喜欢看。
    宋渺从没觉得她和宋祁之间的感情有什么特殊,顶多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她心中占据这样重要的地位。
    她望见他,宋祁伸过手来,给她擦脸,嘴里念念叨叨,我的小姑娘哭起来一点也不好看,丑死了下回可不要哭,我就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的。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开开心心的呀。
    宋渺湿润着眼眸,安静地想,只要他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她就能够一直开开心心下去。
    这个愿望不能够告诉他,否则他一定会捏着她的腮帮子,冷冷地问她什么叫做只要他平平安安,他肯定会追根究底,觉得她说这话实在不吉利,听起来就像是她哪天要离去。
    所以这个念头,宋渺放在心里,偷偷的,不告诉他。
    而关于她与苏唐签订的合同,却终是要告诉他的。
    宋渺没有选择在这个艳阳高照的下午,在这个哭得可怜兮兮的下午告诉他,而是选择在而后的一天,闲聊一样挑明了她的心思。
    她说她察觉到了一些异样,这个异样来自赵家。
    这个理由和最初告诉宋恒池的一样,宋祁和宋恒池还是不同,后者能够很快地接受她所谓的直觉,只因他一生做事不少靠直觉,而前者却不,宋祁活了三十多岁,但凡做事都是靠努力,靠客观因素,而非所谓直觉。
    他在听后,轻轻蹙起眉头。
    赵家和苏家一样,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渺渺,你又是从哪里觉得不对劲的
    宋祁不相信直觉,他更愿意相信是她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或者是曾见到赵厚尹做了点什么事。
    他没有察觉到赵家有动静,若不是宋渺重生于这辈子,提前知道了很多事,做了很多准备,她也一定不会觉得那个憨厚的大伯是这样的人。
    沈郁昃当时怎么说来着他在灰色边缘行走多年,对这种事情很是敏感,最初的目标就是苏家和赵家,而苏家和宋家的关系非常好,他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来自港城的赵家就不一样,赵厚尹大宋祁和苏家老大很多岁,与苏宋从小一起长大不同,他对他们恐怕根本没有什么亲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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