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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刚从牢狱里放出来的傅祁。
    而他对面穿着军装的男人给了一个讨好的笑,若是应涵在这里,一定便能认出这正是跟着他做事不久的赵昱。
    他此时双手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傅祁,低声道:这是应涵写给他父亲的回信。
    很好傅祁接过信,然后低头从书桌里掏出用纸严实包住的东西递给赵昱,你的报酬。
    将东西一把急切接过的赵昱顿时低头着迷地深深嗅闻着,他军帽压下的眉眼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和痴迷,这是质量最上乘的鸦.片,别说长青镇,北平也不多见,光是这味道就能让他瞬间心情舒畅。
    傅家早有这方面的产业,傅家虽然垮台,但最隐秘也最来钱的鸦.片生意很早傅祁就有接触,这也是他现在所握的不多资本之一。
    早就知道赵警员好这一口,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傅祁遭逢大变之后,整个人气质完全变了,他眼睛里没有温度,但笑容却很自然,那现在还请您在外面先等等。
    赵昱点头,拿紧那包鸦.片便推门出去了。
    傅祁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他随意扫了一眼应涵的那封信,便拿了笔在另一张纸上,立刻写出了一模一样的字迹。
    他同样只写了八个字。
    身陷囹圄,灭匪相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应该虐攻比较多qwq
    第80章 月华沉梦(十三)
    应涵没想过他会在狼头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还穿着有些脏污发皱的戏服, 满身狼狈风尘,敷粉的脸上正挂着数道泪痕,哀戚的目光正直直看着床榻上昏迷着的梁远声,仿佛这个人快死了。
    应涵匆忙的步伐停滞住, 领着他上山的两个汉子也停住脚步, 似乎也是始料未及, 看着不知何时蹲在榻前的醉白呐呐不成言。
    梁远声的屋子里现在乱哄哄的,十来个土匪都挤在里面, 但他睡的床榻边却是空出来的, 正是醉白矮身蹲在那里, 她衣衫不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此刻低低地正哭着, 因为是戏子出身,连哭都哭得比别人动听些, 细细软软的呜咽楚楚可怜,那些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们都不太敢靠近她。
    梁远声怎么样了应涵没顾得上打量醉白,他一进屋目光就牢牢地看向榻上的梁远声,这人此时是伏趴在床榻上的, 背部用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侧偏着的脸看起来失去了往常的阳刚冷硬,唇瓣泛白,显得整个人很憔悴。
    一边站着的百步杨身上也挂了彩, 他是手臂受了点伤,并不严重,此刻见应涵回来脸上浮出点高兴的神采来,他立刻回答道:找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大当家的应该是连续几夜没睡好,昨晚又死撑弄得自己失血过多,半夜伤口刚包扎好又硬要起身想下山接您,伤口裂开,当场又昏迷过去了。
    听到没什么大碍应涵松了口气,他瞥了眼还沉浸在自我世界里默默流泪的醉白,直截了当问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约是他话里的冷淡惊动了醉白,她抹着眼泪转身这才留意到有人进来了,定睛一看认出是镇上才来的应少尉,她有些惊慌地退开几步,神色柔弱:你是那个军官少爷
    应涵听到她出声愣了愣,因为此刻醉白已经没有再可以伪装成男声了,她脱口而出的是很明显的女人音色。
    醉白姑娘,你先回屋吧,我们这还有一些事要说。百步杨见她终于不哭了,便赶紧提话让她离开。
    醉白本来想拒绝的,她想留在这里等梁远声醒来,但是看着正盯着她神情冷肃的应涵,她又忍不住害怕,便不成调地应了声,胆怯地退了出去。
    等到醉白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房间里有些诡异的气氛这才恢复了正常,十来个土匪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刚刚他们被哭得头疼,又不好意思打断,就一个个傻站那儿盯着她哭。
    这人是个姑娘应涵是早知道的,只是他这具身体不应该知道。
    要是她不是个娘们儿,我刚早把她扔出去了,老大又没死,她哭哭哭,哭得我头疼脾气有些暴躁的陶九抢先出声解释着,昨晚我们出去做了票买卖,弟兄们都带了伤,尤其大当家的,被偷袭了,结果回山脚下的时候就碰上她了。
    百步杨当时也在场,他补充着:嗯,她当时模样很狼狈,咳,衣裳破了,所以看得出是个女人,她一见到大当家就激动地扑到大当家的身上,大当家当时受了重伤正硬撑着,她扑得力道不小,大当家当场流血流得很厉害,她立刻就被吓昏过去了他叹了口气,她是个女人,大半夜的我们又不能把她丢在山下,便只好带了上来,她也醒来没多久,就立刻噔噔跑过来对着大当家的哭,谁解释都没用,应少尉您别往心里去。
    应涵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无意关心醉白怎么样,他点点头:那我在这照顾他吧,看情况你们在这也守了挺久的,先回去休息下吧。
    若是醉白说这话弟兄们肯定是不可能走的,但应涵身份不一样,这可是大当家亲口应下的压寨相公,众人嘿嘿笑着便给两人留够了空间,百步杨临走前把桌上的药碗往应涵那里推了推:大当家的醒了你让他记得吃药。
    应涵颔首,等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他便找了凳子在梁远声榻边坐下,目光扫过那浸着红色血渍的绷带,眸子里含了一丝心疼。
    百步杨的话他都听明白了,所以看着这人他连气都气不起来,他俯身趴在梁远声的枕头上,注视着这人睡着之后便显得乖顺的一张脸,不再英俊得凶狠,反而觉得乖得有些傻气。
    梁远声此刻脱了上衣露出的精壮上身并不只绷带包过的那一个伤口,胳膊上胸膛上还有许多旧伤,大大小小,伤痕累累,还有眼角下面那一道,光看着就能想象,若是他躲闪得再慢一点,就一定会瞎掉。
    应涵早在知道进入的是这个时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上战场会流血牺牲的心理准备,可是前段时日里短暂的温馨让他贪恋,当第一次直面梁远声伤痕累累的身体时,他也有动摇。
    当个偏远地区的山匪就成了这幅模样,若是将来上战场,又会怎么样他害怕了,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亲眼目睹梁远声的死亡,他并不能承受。
    你心里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应涵怔怔地呢喃着,他就这么专注地凝视着梁远声,直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应涵跟着趴在榻上睡着了。
    梁远声一醒来便是这幅场景,他喜欢的人与他近在咫尺,安静地睡着后,那初次相见俊眉修眼里还藏着不化冰雪的人,此刻全然流露出的信任和温柔。
    为了确认自己已经清醒过来,梁远声轻轻吻了下应涵的发顶,应涵只是浅眠,一点动静便能让他醒过来,于是梁远声成功吻醒了他的睡美人。
    啊,你醒了,快先吃药吧。应涵急忙起身给他端了药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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