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太太并不指望他读大学赚钱,只是为了提高他的文化素养,所以才选了中文系,但他觉得读中文系应该轻松一点,他本来就很爱看小说,也庆幸老太太没让他继续学美术……他真的毫无绘画天赋。
他回到房间上网搜了一下,然后就出门去买书,回来的时候走到大门口,看见chūn姨抱着个纸箱子出来,放到了大门口不远的一处垃圾桶里。严家所在的别墅区绿化和卫生搞的都特别好,垃圾都要严格分类,chūn姨在那里将垃圾分出来,看见他走过来,就打了个招呼。
祁良秦看见她把一个造型特别好看的花瓶往垃圾桶里扔,赶紧问道:“这个gān吗要扔了?”
“老太太新买了几个,觉得这个不好看,叫我拿出来扔了,这个花瓶不值钱,还是从前的时候买的。”
“要不给我吧,我用。”
“你们房里不是有两个么,还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朋友送的,我看挺好看的,就是没见你怎么用。”
祁良秦回到房里一看,果然有两个花瓶在架子上放着,晶莹剔透,是欧式的白色喷砂玻璃花瓶,他把花瓶从架子上拿下来,擦了擦,想着要cha什么花比较好,走到窗口朝外头的小花园里看了一眼,就问chūn姨要了把剪刀,出去剪了几枝花,放在了花瓶里。
白花绿叶,趁着润泽的白瓶子,果然雅致又好看。他抱着进了客厅,谁知道严老太太和严媛正好要出门,他赶紧献宝似的拿出来给她看。严媛一边戴着耳坠一边问:“你弄的?”
“好看么,你要喜欢,送你放在屋里面。”
严媛笑着摇摇头,严老太太脸色不好看,不过她向来脸色不好看,她这人相貌长的有点凶,不笑的时候就会很严肃。祁良秦问:“你们要出门么?”
“嗯,跟妈一起去做SPA。”
祁良秦抱着花瓶送她们母女俩出门,却听严老太太说:“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瓶子。”
严媛笑着挽住了她的胳膊,声音飘飘忽忽的几乎听不清楚:“那我过几天学cha花的时候叫上他。”
祁良秦就意识到原来老太太嫌自己cha花cha的不好看。
他并不懂cha花的艺术,花剪下来cha到花瓶里不就够了么。他左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瓶,他觉得赏心悦目。chūn姨笑着说:“这个冰山玻璃花瓶你用来cha百合更好看。”
“我也喜欢百合花,可是院子里没有。”
“去花店买啊,打个电话就送过来了。”
“算了,这个我都弄好了,下次吧。”
晚上严松伟回来之后,他问严松伟这花瓶他弄的怎么样。严松伟说:“挺好看的,就是花有点小。”
“你妈不是很喜欢,”他说:“我本来还想装装高雅,跟她套套近乎。她说白瞎了这么好的瓶子,这花瓶很贵么?”
“Rosendahl的,丹麦的一个牌子,不贵,不过好看。”
祁良秦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国外的牌子,应该很高大上。祁良秦说:“那我以后还是不用了,省的你妈觉得我糟蹋东西。”
严松伟解开袖口的扣子,笑着说:“你弄的这些小花,不适合这种花瓶,你去大哥那里,他那有两个景德镇的布谷陶瓷小花cha,胖墩墩的小瓶口,cha这种小花特别好看。”
祁良秦这才知道花瓶也是有讲究的,有些花瓶只适合走欧式路线,有些花瓶则适合走中国风路线。他弄的有些不伦不类,所以被严老太太嘲笑了。他想着过几天严媛去学cha花,不知道会不会叫上他。
他很想去,cha花,一看就是现代潘金莲该做的事啊,可以cha的很好看,也可以被cha的很好看。他学会了以后,可以去帮严柏宗cha花,他可以把严柏宗的花瓶cha的很好看,严柏宗则可以把他cha的很好看。
真是有些叫人害臊,祁良秦低着头想。
严媛的cha画课是周四,祁良秦待在家里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又重新拾起老习惯,抱着手机看小说。
但是他在网上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文。这年头,要找到一片心爱的文,和找到一首好听的歌,一部好看的电视剧一样难,最后他选择了一个狗血又jīng彩的宅斗文,看了一整天,总算是看完了。
虽然狗血,但是剧qíng实在jīng彩,他这多年不看言qíng文的,都觉得看了巨慡,果然慡文有慡文的好,剧qíng流有剧qíng流的jīng彩。感念于自己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让自己喜欢的文了,他还特地找到了这篇小说的首发地址,注册账号买了全文。
虽然花了钱,注册也费了些事,可是这年头遇到自己喜欢的文不容易,如今的好文太少,身为读者故,更应该鼓励这样的小说,自己将来才能看到更多好看的。不然大家都看盗版,看着对作者是伤害,其实伤害了作者,也某种程度上伤害了读者,从前他没钱也就算了,如今倒也不差这几块钱,何况是自己喜欢的文,这些原都是小事。
读者和作者,本就是互相依存的两个词,相互成全的两个人。
然后他心血来cháo,就搜了搜《男版潘金莲》,可惜最后没有搜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口味偏好,其实他还挺爱看《男版潘金莲》这种磨磨唧唧又挠着痒的“言qíng文”。
通篇可能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故事,也无关乎家国qíng怀,从头到尾絮絮叨叨,不过是讲一段yù说还休的小qíng爱,qíng中带yù,足以抚慰他的心。这样的耽美文,通篇言qíng,不就是言qíng文么。
他是真喜欢这个文,追文的时候,很辛苦,但是不舍得不看。
《男版潘金莲》是主受的文,而且是细腻到让人发指的主受文,关于祁良秦的qíng思描写的非常细致,但是关于严柏宗的心理却几乎没有着墨。他记得当时追文的时候,底下一堆读者嚷着要看ròu,要大伯哥赶紧天雷勾地火。后来作者耐不住读者不满和要求,只好用零星笔墨带了一下严柏宗的心理。
他其实觉得很可惜,作为读者,他当然也想要看天雷勾地火的戏份,带感,看的人心痒难耐。可他是个理智的老男人,他知道严柏宗之所以可贵,就可贵在他的“无qíng”。
祁良秦和严柏宗都是有家室的人,至少在小说的一开始,在真相没有揭露之前,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婚姻,更何况祁良秦可是严柏宗的“弟媳妇”,如果祁良秦勾搭一下,严柏宗便与他眉来眼去搞起了暧昧,或者心中泛起了涟漪,这样的男人,即便得到了,又有几分安稳?
严柏宗之所以是严柏宗,就是他正派,克制,是值得信赖的正人君子,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他如今对祁良秦无qíng,将来动了心,认了qíng,才能成为祁良秦终生的依靠。所以严柏宗对祁良秦无qíng,基本上是必然的。但是如今的读者看甜宠文看惯了,受不了一点nüè,如果要写尽严柏宗的无qíng,读者大概埋怨声一片,huáng陵笑笑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选择避而不写。
很多读者问祁良秦撩成这样,严柏宗会是什么心理呢,怎么都是小祁一个人在撩,好想看大伯哥心猿意马的那点儿女qíng长。很可惜,并没有。
得不到回应却依然qíng思炙热,这才是祁良秦。
柳下惠坐怀不乱,这才是他心心爱着的严柏宗。
如今他成了祁良秦,面对这样的严柏宗,感受着这样恼人的魅力。《男版潘金莲》是小火慢炖,在都已经习惯了快餐的年代,注定是一本火不了的文,所以乏人问津,最后坑了。
坑品不佳的作者真是要不得,他想,挖一个坑填一个坑,才对得起他那么多日夜的辛苦追文啊。这个撩了就不管事的作者!
但是他还是应该感谢一把吧,把严柏宗带到他的面前来。
严柏宗,严柏宗。他轻声默念着,手机扔到一边,呆呆地想着严柏宗的样子。只是严柏宗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就让他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所有和严柏宗有关的事物,都变得很不一样。这世上有没有神灵,可否听见他的心,让他得偿所愿。
☆、第 20 章
周四的时候,家政公司来家里打扫卫生,严老太太出去会朋友,严媛就带着他去上cha花课。
可是到了之后祁良秦才发现只有他一个男的。偏偏严媛大嘴巴,将他的qíng况介绍了个gāngān净净,一点不觉得自己有个男嫂子有什么难为qíng。一堆女的对他特别热qíng,一堂课下来,祁良秦的脸比花还要红。
“是不是学起来很有意思?”严媛喝着水说:“你以后跟着我,努力提高自身品质,将来热乎劲过了,我二哥才不至于外头找小三。”
祁良秦按照剧qíng任务,说到严松伟就只有夸奖:“他不会的。”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就算是我自己的哥哥我也得公正地说一句,尤其是他,”严媛显然并不担心说太多会影响他们二人感qíng:“我二哥可不是我大哥,我大哥在男女关系上是太素净,我二哥呢,就是太花心。你只要别太差劲,真出了问题,我们也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如今咱们也都是一家人了。”
祁良秦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严媛问:“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你就除了脸和屁股一无是处啊,”严媛嘴巴颇有些刻薄地说:“内涵嘛,就差一点,我妈不是让你去读书么,你就去好好读,也挺好的,学校里人际关系比较简单,多读点书,气质就出来了,你看大嫂,多有气质。”
说到沈訸,祁良秦心里就泛起了波澜:“大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她怎么一直都没回来,我和松伟结婚她都没回来,也没见她给家里打过电话。”
“她那人就那样,见面的时候还算热络,可是一分开,就跟陌生人似的,她只会偶尔跟妈打个电话,你没发现她跟大哥都很少打电话么?”
祁良秦叹了一口气,说:“放着大哥那么好的男人,她怎么都不珍惜……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严媛一愣,问:“你说什么?”
祁良秦赶紧摇头,居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想知道更多关于严柏宗的事,包括他的婚姻是如何分裂的,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两个人离了婚?
“我听说大哥和大嫂是青梅竹马,他们两个应该很恩爱吧?”
严媛摇摇头,艳红的嘴唇露出一个不满的弧度:“这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跟沈家,上一辈就有jiāoqíng,尤其是爸活着的时候,两家常来往,沈訸也常来我们家玩,后来爸去世之后,两家的来往就少的多了,妈跟沈訸他爸脾气不是很相投。后来哥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公司要上市,遇到点难题,正好沈訸她爸能帮上忙,两家又有了来往,那时候沈訸刚本科毕业,没有结婚对象,他们家的人就看上哥了,他们两个在当时看也确实算是般配,就那么相亲似的吃了几次饭,两个人就订了婚,青梅竹马自然是两头老人为了好听说的,你知道哥的xing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那个沈訸也是千金小姐,很高傲的,中间又有七八年没见,能有多深的感qíng。后来哥去当兵,复员之后两人就结婚了。不能说恩爱吧,只能说相敬如宾,其实这些年妈一直很后悔,倒不只是因为大嫂一直不肯生孩子,是她觉得大哥婚姻不快活。”严媛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婚姻嘛,也都是那么回事,两口子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也很不错了,总比闹的jī飞狗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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