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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小胖。
    不要叫我小胖,我叫王虎!王虎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双腿踢得更厉害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有用不尽的jīng力,无时无刻都在活动身躯:既然是我妈请来的,那你也要听我的话!
    正在拖地的姜母头也不抬:好好好,虎子,你想吃什么吗?还是想喝可乐了,我去开一瓶给你。
    我不饿,我又不是猪,已经吃过了,你过来。
    王虎坚持,姜母知道东主家独子向来被宠着长大,见过几次使唤双亲的架势,只好走了过去,迎着他得意洋洋,又闪烁着坏主意的眼睛,当下也不知道他想gān什么。见她过来,他跳下椅子,虽然还未发育,姜母个子也小,身高都到她胸前了。
    他勾唇,咧开的笑容挤得脸颊肥ròu高耸:大婶,你听说过街头霸王吗?
    没听说过,虎子,你在玩这个游戏吗?
    姜母敷衍着,内心烦恼着等老板娘邱艳琼回来,地还没拖完该多麻烦,希望赶紧打消了这孩子对自己的兴趣:大婶年纪大了,都不认识你们的游戏,跟我玩很无聊的,我的地还没拖完
    不认识也无所谓!王虎紧盯着她,双眼发亮:来,让我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波动拳!
    话音刚落,王虎便摆足了游戏中的预备动作,在姜母反应过来之前,拳头便已挥出!
    他吨位不小,又是男孩,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忍不住痛呼出声,下一刻想挡,连退三步,却让他更加兴奋,随着出拳动作,嘴里还哼哈着招式名字:走马连环拳!火焰波动拳!真空波动拳!
    虎子,别,别!求你了,别打,我很痛!
    被bī至墙角,退无可退。
    她下意识以双手一推,长期劳力者拼命一推不可小觑,愣是将王虎推跌在地,没想到她会还手,男孩被摔得屁股发疼,眼睛红了一圈,姜母忍着痛楚,见他要哭,伸手就想扶:虎子,你没事
    可恶!学着游戏人物说出一句日文,王虎咬着下唇从地上弹跳起来:超必杀技──灭升龙拳!!!
    姜母正弯身想扶他,这动作正合了拳势,一拳狠狠从下顶在了她的下巴!
    嘴巴一撞,她头一晕,只觉满嘴铁腥味,跌坐在地上,卷缩成一团,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老板娘邱艳琼从后门进来。
    王虎玩够了,觉得现实果然比游戏过瘾多了,砸了砸嘴巴,又怕母亲责怪,眼珠子一转,捂着屁股就屁颠屁颠地跟邱艳琼告状:妈,大婶她推我,疼死我了!
    小胖!?过来让妈看看,
    平时宝贝得要死的儿子喊疼,邱艳琼心也跟着揪疼起来,连忙蹲下来检查他有没有哪里伤着了,他不肯扒开裤子,只委屈地囔疼,更加让母亲发挥想象力,一成伤也幻想得跟被切吊了一样疼。她站起来,脸色一沉,人未到声先至:王如宝,我让你看到我儿子,你居然敢推他!?
    王如宝是姜母的全名,想来,在痛失双亲,遇上渣男之前,她也是父母眼中的宝物。
    辗转数载,却连鱼眼睛都不如了。
    见她跌坐在地上,满嘴是血,邱艳琼心里打了个突,回头瞟了眼儿子心虚的目光,倒也将发生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当然不可能训斥她的宝贝儿子,便皱眉喝道:让你拖地看一下孩子都办不好,请你来要什么用?算了算了,看你这惨样,让客人看见还以为我们nüè待员工呢,你今天就先回家去吧!
    她以旁边的餐桌借力,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只点了点头,说不出分辨的话来。
    她走后门时,邱艳琼又想起一件事来,大喊:别忘了,扣一天工钱!
    姜母闻言一顿,眼中复杂神色无数,却只虚点了下头,好好地关上门。
    该去哪里?
    她舍不得看医生这么奢侈,但嘴巴流血疼得厉害,而且说不了话,最近绮绮回家回得勤,要是碰上她,少不免让女儿担心。
    姜母犹豫许久,围着家门附近的小区打转,有家归不得,最后实在是累了,就坐在公园,想等伤口自然痊愈。
    如她所料,当天姜绮又带着于彤回家处理打包发货的事,弄到太阳下山,都不见母亲的踪影。她疑心起来,拨了电话过去:妈,你去哪了?
    妈?你还没下班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含糊的嗯嗯声。
    姜绮心中警铃大作,以往她拨电话,即使身处何地,母亲的回应都不会这么冷淡:那好,我去新金记等你下班。
    听着母亲慌张的唔唔声,她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妈,你发生什么事不能说话?我去找你!你等着。
    说罢,又等了一会,她正要挂电话冲出去找人,终於等来了含糊,像含着个球的断断续续说话声:妈没事,你别来
    你别说话了,等我!
    姜绮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转头向一脸疑惑的于彤解释了原委:我妈肯定有事发生了,我去找她,你先回家,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有病啊,伯母有事不带我找?人多力量大!
    于彤立刻骂她,甚至比她更急,放下手上正在打包的衣物,拉着她的手就出门,飞一样跑下楼梯,在拐角处她脚步一顿,遇上了正开门的邻居:柔婆婆,你回家时有见过我妈吗?
    老太太cha入钥匙的动作一顿,眯着老花眼看清来人,呀的一声:姜丫头呀?我这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
    跟在她身后的年轻媳妇搭腔:是姜太吗?我好像在公园见过她。
    哈哈,还是你眼睛好老太太笑呵呵。
    姜绮心头一紧,与于彤对视一眼,告别邻居,冲去了公园──平时练惯长跑的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劲,似一道电光,一下子就将懵比的好友抛得远远的。果然,在公园长椅上看见了母亲瘦小的身影,她奔至她面前,正要开口,却双手撑在膝上,弯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母抬首,左手慌张地捂住嘴巴,右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帮她缓过气来。
    于彤也跟在身后跑过来,见找到人了,心也放下了大半,便开玩笑的抱怨:伯母,你吓坏你女儿了,这傻货冲得跟火烧屁股似的
    姜绮终於缓过气来了,她轻轻捉住妈妈的手:妈,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回家?天黑,蚊子多,快回家吧她目光落在母亲的下唇上,虽然她已经在洗手间洗过淌到下巴上的血,但新渗出来的血在她苍白的唇色上依然非常明显,姜绮变色:妈,你嘴巴怎么了!?
    姜母垂下眼帘,摇头想让女儿安心:没
    别说话了!
    她一张口,姜绮便粗bào地打断了她的话,光是一眼,已经看得到她嘴巴里忍了许久的血,伤口不大,但奈何她一直憋着,口里的血又因着体温和唾液而gān不了,看着渗人,这血像流到姜绮心上,灼得她心脏被腐蚀一样发疼,连于彤脸色都变了:伯母你别说话,我们带你去看医生!
    姜母连连摇头,摇得跟拨làng鼓似的,知母莫若女,姜绮收起所有玩闹的笑意,在母亲面前柔顺听话的女儿像被戳破了的气球,露出所有锋锐坚硬的内里:别怕花钱,你女儿现在有的是钱,就算没钱,也不会在你身体上节省!你不听话跟我走,说一句话,拖一分钟,我就扔一张一百块在公园里让人捡着玩!
    一想到方才电话里,为了不让自己来找,qiáng撑着疼痛都要开口说话,姜绮脸色更是森冷。
    姜母拉住她的手,不敢说话了,却不肯走,指划着回家的路。
    姜绮眼圈一下子红了。
    妈,我现在有能力了,不要省这种无谓的钱,
    重生回来,她受什么委屈都没掉过眼泪,即使在渡劫时演戏,脸上哭得梨花带雨,内心都是lsquo;妈的智障rsquo;,惟有面对一心保护自己的母亲,她坚qiáng不起来:听我话,我带你看医生,开止痛药,我保护你。
    姜母惶惶然看着猛掉眼泪的女儿,一阵心疼,只好点头答应。
    第042章
    医院里,姜绮坐在旁边等候诊断结果。
    公立医院的医生都很忙,经验丰富,三两下就知道你什么毛病,一边问诊观察一边出药单。姜母受的伤看着严重,但在医生眼中──死不了,没伤残,小事,遵医嘱敷药休养,很快会好,担心的疗程用完回来复诊。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勉qiáng稳住了姜绮的qíng绪,没大问题就行。
    她从计程车到医院上,费了半个小时,母亲说不了话,在车上用比小学生还丑的字磕磕巴巴地将事qíng简述了一遍,她从农村出来打工,文化水平非常有限,是半个文盲,写不出场面的嘱目惊心,为了让女儿安心,更是三句话就jiāo代了:老板娘儿子打我,我推它一下,别担心。
    三个他她它的分别,姜母没学过。
    在车上的时候,姜绮拼命回想上辈子关於这件事的记忆,可是完全想不起来,有两个可能xing,一是她的重生,在极为复杂的因果链下,造成了蝴蝶效应。另一种可能xing,就是上辈子她不够关心妈妈,在有心隐瞒之下,压根不知道她受过伤。
    姜绮,你没事吧?于彤看她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不禁担忧,连声音都柔和了三分。
    嗯?没事。
    最近于彤总来家里作客,一来二去,跟姜母关系也亲近,当半个自己人了,亦是心疼不已──寝室三人能一直团结,也多亏全是护短的xing格:伯母,你也是的,怕什么,他敢打你,报警就弄他,要不往大街上哭嚎,你年纪占便宜,路人肯定同qíng你。
    新金记那孩子才小学生,未成年人,报了警也就说教几句而已。
    老人、小孩与孕妇,并称华夏最惹不起的三大人群。
    于彤自然也想到这里头的利害,叹气:伯母真是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
    这句话说得婉转,实际意味就是懦弱可欺。
    姜绮闭了闭眼:我也这么觉得。
    隔了一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弯:你别小看我妈,她跟我爸刚离婚的时候,曾经咬牙切齿的拿着菜刀吼他,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来骚扰我,她就跑去首都拿着状纸在闹市一头撞死。
    于彤狐疑地看了眼沉默乖顺的伯母,回头不敢相信:这qíng节也太像电视剧了吧?伯母,那你今天就应该拿出对渣男的气势来啊,不要怂就是gān!
    姜绮喉咙发gān,像被谁塞了一片砂纸在声带上,磨砺她的声音:对啊,别人欺负她,她就只会忍,但骚扰我,她就炸得跟pào仗似的,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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