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抬首,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脑里没有多少繁复的震撼,只想起《老残游记》里的形容:lsquo;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rsquo;而且,出奇地熟悉。
这种熟悉感,让她感觉很不妙。
这就是你那位高人?他扬起桀傲的眉,伸手:我叫何璋,是刘涛二婚婚礼上的预设伴郎,如果你喜欢他,你一定会更喜欢我你看上去有点眼熟。
听到这个名字,姜绮几乎可以肯定这货是谁了。
当时千机盒说【当中与你灵魂有过深切接触的人可能会对你本体有异样观感,敬请注意。】的时候,她还烦恼过好几天,替何家小姐拉的姻缘该不会对她上心了吧?她并不想当人家暗恋多年对像的白月光。
但是,她也不想当神经病的玫瑰花。
姜绮麻木地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姜绮,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
试问人生何处不相逢?
何璋松松地握了握,倒没像平时调戏小姑娘一样揉手,一是姜绮长得太乖,虽然身材不错,但和他喜欢的类型不一样,第二,他兄弟用一种要杀人的目光看住他了:别用这么热qíng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婚姻失败之后想怒而出柜。
刘涛向姜绮解释:他有病,不好意思,别理他,我们挑家餐厅吃,我记得你喜欢吃中餐吧?这里有家茶楼味道很不错。
嗯。
姜绮欣然笑着听他介绍,内心在滴血。
她当然知道这货有病,身体跟jīng神上都很有病,病得不轻,吃枣药丸。
刘涛无异是个优秀的响导,他温和而耐心,将bī格十足的会所介绍得像邻家特色建筑。
但内容再有趣,都比不起姜绮现在内心的群魔乱舞。
她在进行深刻的反省,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的错事,导致这个神经病惦记上自己了?不对呀,想她一个良好市民,从来不爱搞得家破人亡的报复手法,可谓史上最温和的快穿攻略
姜绮回想起那段渡劫时光。
──她往前走两步,将他bī至墙角,一手抵住墙,将高自己一个头的哥哥限制在臂弯之中:何璋,你怕死吗?
──她以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之重,拇指将他下巴都碾红了:乖,听话一点。
我哪里也不去,哥哥。
结果第二天就因为执行任务而跑得人影都不见,违背承诺这事做起来一点也不心虚。
姜绮深思了一下,好像,好像真的把一个病娇snüè得不轻。
她感受着背后如芒在刺的好奇目光,后悔自己曾经作的死,而且好像还养成了习惯,看见他就想抽她想回家了。
何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在一路上,他从自己对她奇异地感兴趣这件事上,思维发散到,难道自己这种两万平米的chuáng上帅醒的霸道少爷,终於也逃不开要看上一个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女孩的套路?他摸不清自己这种奇怪的触动是因何而起,清晰得怪异,他从后凝望姜绮,灵感在脑海中穿梭擦过,却迟迟抓不住关键的一点,总是飞扬的眸光渐渐沉淀下来。
他决定押后调查,反正这一趟没白来便是。
广式茶点做得好吃的特别讲究,口味甜咸酸都有,辣得比较适中,我认为应该会适合女孩子,刘涛跟着侍者的带领走入包厢,说是包厢,穿过中间后别有dòng天。
类似整座会所的阳台位置。天气正好,人工湖波光粼粼,闪砾着动人光芒,像谁在里面撒下一大把水晶钻石,反映出日光光照:也就这种天气能够在室外吃,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先点单。
侍者站在一旁,犹如空气,对於刘涛这类脸熟的客人,没有示意,不会贸然上前介绍个不停。
安静地让客人有选择思考的空间,也是一种服务。
菜单上没有标明价钱,这种无声bī格餐厅,以往姜绮是不敢来的,即使现在有了点家底也一样,对lsquo;带不够钱超出预算rsquo;有着天然的小市民心态恐惧。她默念了一句lsquo;这回有人请客rsquo;,才开始挑喜欢的。
茶点小而美,胃口大的可以多点来尝尝不同口味。
虾饺皇是必点的,接着是叉烧包、手打牛ròu球、香煎ròu米饼,以炸云吞作结。
虽然身旁有两个高富帅作伴,但有了同样高富帅郑延卿和高帅王耀吃饭的经验,姜绮已经能非常心安理得地专注於享用美食,麻木了,帅哥万般好,不及入口的好滋味。
点好了,刘涛接过菜单,还未说话,何璋飞快瞟了一眼,冷不丁问:你喜欢吃甜品吗?
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
没问你,自从知道你喜欢吃香菜之后我们在食物上已经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了,何璋睨了一下友人,目光定定地看住姜绮:这里的姜汁撞奶味道不错,要尝尝吗?
她被看得脸皮发麻:啊?好,谢谢。
不用谢,
何璋支着下巴,眼睛眯起来,像猫咪瞅见了猫薄荷。
旁边的刘涛将菜单jiāo给侍者,表面上依然是一派清冷,但内心早已刮起惊涛骇làng──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何璋对异xing释出这样正常的善意。难道,难道这小姑娘真的能耐到了见一眼就能将他的jīng神病治好?
当然,何璋是没有经由医生诊断过的jīng神病,但刘涛一直觉得他脑子有病。
何家生意近年做得越来越好,作为何家独子,他的身价亦是水涨船高,加上何父因为一场意外伤了根本,不能再生。何璋又找对骨髓治好了病,虽然看着依旧病恹恹的,但已经比以前改善了很多,理应重新找回一个富二代的尊严,怒jiāo几个女朋友。
但何璋在这方面却乖得不像他,不但一直单身,而且专心接手家族生意。
刘涛只见过他对一个异xing温柔,那是他的亲生妹妹,而且温柔也只表现在买买买以及不会开口就犯贱,所以他亦摸不清他是真的疼妹妹还是客套。
何璋倒没想太多,他只觉得这个陌生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想将一切喜欢的都分享与她,但又有点微妙的纠结,怕她下一秒会消失在眼前对於这种历史遗留的灵魂yīn影,他实在想不明白。
这辈子他就只因为一个人消失而惊恐过,就是他的亲妹妹。
不过,论长相,二人也不像,客观来说,何瑜比她漂亮许多。
曾经有人说过,当你对一个异生产生好奇心和兴趣的时候,就是爱qíng的开端,所以大多搭讪教学都教你怎么引起对方的正面兴趣。
而被两人好量的姜绮,充分展现了她心宽可跑马的优点,一开始对何璋出现的震惊褪去之后,她重新投入在上桌的美食之中──高级会所的餐厅品质果然不让她失望,料多实在,虾饺皮薄而带着弹xing,包裹硕大鲜虾,软而不塌,鲜得能连着舌头一起吃下去。
她吃得高兴,何璋看得更高兴,虽然身穿黑衬衫的他浑身狂放不羁的傲慢感,坐得随意,目光更随意但总会回到她脸上。
刘涛开口:不过,我真没想到董爷的实际年龄会那么小,你在念大学吗?
刚毕业,在s市搞了家工作室,也是公关方面的工作,所以才希望在娱乐圈也打开条路,多赚点钱。
他意外於她的能gān。
不过,想起在电话里的谈话,从一开始抓住他的心理,让他愿意跟她深谈,到将全局变化,以及陈允秀一方的行动猜得极为jīng准,都展示出了她超越常人的大局观、理xing以及对人xing的了解,这么出色的一个人,有大造化不是稀奇的事。
娱乐圈,那你应该帮陈允秀那方,
何璋叼着一个叉烧包,再优雅的动作,在这类用手吃的食物面前都显得像个馋嘴的孩子:涛涛真的不红,而且没啥娱乐圈人脉,是大染缸里最清纯最不做作的白莲花,呜好烫嘴qaq介绍不了多少生意给你。
刘涛嫌弃地瞥他:吃完再说话。
我不。
雪白指尖沾上了一点叉烧汁,他自然地舐一口后,才后纸巾擦gān净手。
姜绮掰开一块蒸得松香甜软的马拉糕: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陈允秀选择抹黑受害者来为自己洗白,这种行事手段和我风格不合。
我太欣赏你了,你找的那几张激凸照片,涛涛他爸看了,对儿子的硬件发育满意得不得了。
何璋,我请你来吃饭,你就这么挤兑我的?
唏,我这是夸奖你好不好,何璋委屈地瘪嘴,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搁姜绮面前,速度之快,刘涛拦都拦不及:来,我给你看个新鲜玩意,我做的。
嗯?我看看。
姜绮客套xing的对他展示出来的东西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旁边的刘涛已然从他的得意表qíng中,猜到他想炫耀什么,不禁抚额无言。
大家好,我是我是陈允秀,
我来教教怎么钻dòng,
对了,还记得我在一年级的时候,我背叛了多年的感qíng,我羞愧,我我我钻下去我拍着胸脯说,说说说,对不起,
──爸爸这么认同我,我一定要努力出轨
防不胜防地被糊了一脸鬼畜的姜绮叼着块马拉糕,目瞪口呆。
怎么和我之前听的版本不一样?
时代在进步,我在那个粗剪版本之上又加了一些其他的创作。
刘涛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冷静:你要是把这创意放在做生意上面,何氏企业早就冲出亚洲了。
闻言,何璋用力地抿了一下下唇瓣,眼眸充满了懒洋洋的挑衅。
你一点qíng趣都没有。
有别於刘涛的不感兴趣,姜绮双眼放光:这段影片回头可以发给我吗?我可以放到网上吗?
啊?他怔住。
陈允秀那边的公关既然选择了正面道歉,应该是想走低调认错路线,让大众尽早忘记这个污点,在现在的关注度之下推出这段搞笑影片,能让大众对这件事留下深刻印象,她唇角一扬,眼睛明亮:而且你选择调子很洗脑,有jīng神污染的效果。
谢谢夸奖,拿去用吧。
何璋说得无所谓,轻哼的一声却泄漏了他的得意。
姜绮回过神来,暗暗疑惑,他的xing格变化太大,难道只是重名?可是长得也像。
这一顿饭用得宾主尽欢,惟一遗憾的是,中途刘涛的电话响了起来,说是家里有急事找他回去。
我送你?
不用,你待会帮我送小姜回去吧。刘涛挥手,朝姜绮投去歉意的一眼,她压根不在意:没关系,这顿吃得很开心呀,快去吧,拜拜。
由於何璋除了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点之外,其馀都表现得很正常,姜绮就选择放宽心──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没有身体上的血缘关系了,连便宜哥哥都不算,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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