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生把倒在地上的悦儿拎了起来,也正是这么一个动作,让他的正脸bào露了出来。
他的模样比起地上那异族男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悦儿只是看了一眼,心跳就再也止不住了,然而脸颊上的疼痛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裴天生居然真的一手扼住她的脖颈,一手握着匕首在她的脸上划了下去!
裴天生划的还很认真,他是知道人脸面具这东西的,因为里面不能填其他东西,只能在划人脸皮的时候做好所有准备,连带着嘴唇和鼻子那块软骨都要一起挖下来,很讲究刀法。
然而终究没做过这种事,他一刀就落在了悦儿的鼻子上,匕首太过锋利,削下悦儿半个鼻子下来,顿时鲜血横流,滴滴拉拉落到地上。
裴天生见状不好,见悦儿似要尖叫出声,一巴掌拍在她脑后,把人拍晕了过去。
他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姚浅,要是这会儿头上有须须,早就蔫下去了,他一直偷偷的羡慕掌刑讯的那帮老兵油子走到哪里被人恐惧到哪里,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想要实施一下,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还弄的一地鲜血,两个残废,要是让媳妇儿看到了,肯定会觉得他是个蠢货!
能让媳妇儿发现他是个蠢货吗?绝对不!裴少将军的内心再度沉重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提起两个人就走,他的轻功很扎实,又是在自己家里,熟练的找到了路,七绕八绕躲开守卫,把人藏到了一处偏僻的猪圈里,用打猪糙的绳子把人捆在了一起。
然后,裴少将军在自家厨房偷了块抹布,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新房里。
地上的血不算少,抹布半gān不湿的,他蹲在地上擦了半天,仔细闻了闻,一股血腥味,想了想,他俊脸一红,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四处瞧了瞧,慢慢的挪到了姚浅的梳妆台前,打开了一盒胭脂。
胭脂是红色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不知道媳妇儿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裴天生想着,脸顿时红了,悄悄的瞥了一眼熟睡的小媳妇儿,他用手指抹了一点,伸出舌头尝了尝,好甜。
胭脂就那么一小盒,还是媳妇儿每天要用的,他有点舍不得,放了回去,又拿起一只巴掌大的盒子,见里面装的都是黑黑白白的粉末,闻起来没什么味道,也不知道是用来gān什么的,他放心的抓了一把,抹到沾过血迹的地方,然后再擦了擦,出乎意料的是,血腥气真的少了很多。
忙忙碌碌的裴少将军又打了一趟水,擦洗完,好算让房间里的气味不那么明显了。
姚浅还倒在桌上,虽然熟睡,但是显然睡的不是很舒服,裴天生红着脸把人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chuáng上,他抱人的姿势很是别扭,毕竟以前也就玩闹时抱过那些个狐朋狗友,还都是抱起来往水里扔的。
把人抱上了chuáng,裴天生愣愣的站在chuáng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今天是他的dòng房花烛夜,他的媳妇儿躺在chuáng上,他站在边上看着,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裴天生的脑海里不期然想起,他和京师纨绔一起去青楼画舫时,他喝酒吃菜,那几个人抱着女人在
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慢慢的俯身,在姚浅额上亲吻一记。
裴天生就这么一直在姚浅chuáng前守到了凌晨,他站累了就蹲着,蹲累了就站起来,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媳妇儿熟睡的面庞,好像看不够似的。
姚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中,她原本就中了药,又被按了睡xué,睡的死死的,李氏也没有打搅她,只以为她是真的守到了早晨才睡下。
姚浅确认昨天被悦儿下药不是做梦,悦儿忽然不见也证实了这一点,她现在毫发无伤,有八成是裴天生救了她。
姚浅现在是真的觉得裴天生这个人很奇怪了,他既然是诈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qíng要办,又为什么一路从江宁跟她到这里?盲婚哑嫁,还是在他完全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他难道不觉得憋屈?
裴天生是真的不觉得憋屈,在自家老子十年如一日的洗脑下,他早就知道他有个没长大的小媳妇儿,是他命里的贵人,他是不信命的,如果说一开始对姚浅的存在有些膈应的话,在和她相处的这几日里,这些统统膈应统统化成了喜悦。
对嘛,命里的贵人,命里注定的缘分,媳妇儿是他的,跑不掉!
新婚第二日的裴府,仍然是一片愁云惨雾,原本新媳妇儿是要去拜过府上的一应亲朋的,李氏统统拒了,任谁都能看出来,裴府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只怕日后两个寡妇还要靠着娘家过,见这些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事不关己的亲戚,只是添堵。
不过有一个人是推拒不了的,裴晋的弟弟,裴宜,这是正儿八经的长辈,裴晋和裴天生战死沙场,裴家人丁稀薄,日后少不得都是他的。
之前隔着盖头,姚浅没看清,这下看清了,反倒有些失望,这裴宜生的确实俊美,却和姚寻没一处相似。
果然,那些轮回转世的说法,都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虽然不知道姚浅一副神游的样子在想着什么,但显然裴宜很能理解她的心qíng,任是谁经历过这样的变故,都不可能立刻反应过来,要真是这样,他反倒是要怀疑姚康是不是真的遵守了承诺。
事关重大,冷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兄长和侄儿做的没错,这府里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尤其是姚浅这样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小姑娘。
这样想着,他对姚浅的态度温和了不止一点,反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裴宜态度温和,眼底却没多少笑意,旁人只当他是伤心,却不知道他是真笑不出来,毕竟是要变天了啊。
裴府是个很大的府邸,类似姚浅在第一世去过的丞相府,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一应俱全,比起江南园林多了一丝疏朗开阔,比起京师建筑又多了几分绝伦jīng美,姚浅没有显露出异样来,毕竟做过公主的女儿,真被这点小场面震住,也太丢人了些。
李氏也没发觉不对,江宁节度使一手掌控江南,是皇帝的钱袋子,莫说旁的,姚康的女儿抵得过京城里半数贵女。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李氏原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和裴晋qíng投意合才进了裴家的门,她即便开始没什么见识,也当了这么多年的裴家主母,姚浅不敢大意,一路小心应付着,好在她见识不少,即使几个朝代不一样,但天下礼仪总是一脉相承,倒也挑不出错处来。
这下她倒是有些好奇了,她开了外挂的也就算了,那个悦儿显然就是丫鬟出身,她是怎么应付过去的?要知道一个人的底蕴不在于出身,而是出身能带给他的东西,是有人白手起家,及至中年,养成的气度和那些天之骄子区别不大,可若是寻常人和这些人站在一起,那分别几乎是一眼就能看清的。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女主光环了,女主做什么都会歪打正着,她的小说不是白看的。
姚浅心心念念的女主此刻半个鼻子被削掉,被挂在京师一处暗营刑讯处,正悠悠转醒。
裴天生一只脚跨在桌子上,正跟几个老兵油子猜拳喝酒,他本来是想把人送到了就走的,没想到遇见几个军中熟人,只好留下来喝酒,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暗刑好手,他也想观摩一二,日后战场上用来震慑敌军。
少将军,我跟你说啊,这刑讯啊可不能像你那么胡gān,你瞧瞧,好好的小妮子划成那样,活着都没意思了,人家还告诉你qíng报?
裴天生道:那个男人问不出什么吗?
一个老兵油子摇摇头:是把好手,受过训的,等闲撬不开嘴。
那这个呢?有把握吗?裴天生认真的说道:兄弟,我裴天生没求过人,这次是真的怕了,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娘子不利的原因,实在不好防范。
几个老兵油子面面相觑,都露出了见鬼的神色。
谁都没见过裴天生求人,他最是骄傲的一个人,哪怕是违反军规被元帅打折了腿,也是一副死倔到底的样子,这样的少将军,居然只因为两个刺客,低下了一生从未低过的头颅。
第42章 鲜衣怒马,红莲铠甲
被裴天生吓住,几个刑讯老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唾沫,见他还有敬酒的意思,几个人顿时连酒都不敢喝了。
一人眼尖,见悦儿醒了,连忙说道:醒了醒了,哥几个别愣着了,开工开工,隔壁还有五六个待审的,早把少将军的事qíng办完了早gān活。
几人纷纷点头,搬刑具的搬刑具,烧火的烧火,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含了一口酒,拿起火上的烙铁,对着喷了下去,烙铁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都是见惯血的,他们一点也不含糊,悦儿连jiāo代都没jiāo代,就又吓晕了过去,手拿烙铁的那人啧啧一声,一把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了悦儿小腹边上,那里的ròu娇嫩,最受不得疼痛。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裴天生手里的酒杯稳稳的,只是烙铁撕裂了悦儿的衣衫,没有血ròu模糊的地方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这让他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道:有劳各位兄弟了,我先出去呆一会儿,有结果了通知我。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少将军这是怎么了,要知道,以前西北那边算功勋都是带尸体,砍下人头算功勋还是少将军发明的,尸山血海里杀过来回,不可能是被这点小场面吓到了才是啊。
谁都没承想,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是个女人身子都没看过的纯qíng少年郎。
裴天生诈死的事qíng知道的人不多,却都是心腹之人,原本他该等在雁门关伺机而动,但是久久等不来命令的同时又听闻姑父给他娶了媳妇儿,他一个冲动直接点了百十来个亲兵进了江宁,而现在,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他却放心不下,姚浅只是刚刚来到京城,就有人要刺杀她,对方居然还能买通她贴身伺候的丫鬟,这委实让他不能安心,若是他离开之后,又有人要刺杀她怎么办?他不在她身边,实在难以安心。
裴天生想的没错,只是等在刑房外的这点时间,就有他带来的亲兵,被姚康伪装成送嫁护卫的几人找了过来,犹犹豫豫的,给他带来一个消息。
少将军,元帅说时机已经到了,限你三日内赶回雁门关,要不要不就不用去了。
裴天生顿时跳了起来:去!怎么不用去?小爷憋屈了这么久,不就为杀他个快活?
说完他就想起了刚刚进门,手都没拉过的小媳妇儿,顿时脸就绿了。
亲兵也知道他的顾虑,想了想说道:少将军,这时候可不能儿女qíng长,你若安心不下,不如把事qíng原原本本的告诉夫人,有她看护着,少夫人想必不会出什么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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