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荣耀,你是我的娘子,我想和你分享。
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姚浅握着盒子,有些哭笑不得。
表哥真厉害!姚浅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充满了爱慕崇敬的赞扬cha进了两人之间。
裴天生刚要得意,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自家媳妇儿在夸奖他,顿时两根高高翘起的须须都蔫了,他眼巴巴的看着姚浅,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大狗。
姚浅的视线落在了水红裙褂的少女身上,只见她一脸崇敬不似作假,看着裴天生的目光充满了少女的爱慕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那为何她在裴府的这些日子里,从来没见她上过门,哪怕是看一看裴天生的衣冠冢?
旁人不清楚,裴天生却是清楚的,他这一路行来,原先唯恐避他不及的姑娘们个个都想往他身边凑,其实他和以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他多了一身功勋罢了。
就像他这表妹,从前明里暗里喊他废物,如今倒是一副爱慕他至极的模样。
没人爱慕那个军营里灰头土脸的裴天生,她们只喜欢他穿的漂漂亮亮的,带着一身功勋打马游街的身影。
但是,媳妇儿不一样。裴天生定定的看着姚浅,她是第一个,说他只要上了战场,无论输赢都是英雄的人,也许也是唯一一个。
裴天生一向任xing惯了,他不想理那少女,索xing用后脑勺对着她,他看着姚浅的眼神温柔极了,像是凶恶的láng狗对着主人一样,声音都是轻轻的:喜欢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送的是珠宝首饰。
姚浅实在没法对着一只死人的耳朵说喜欢,但是看着那狗狗一样的眼神,心还是不争气的软了,小声说了一句:喜欢,夫君很厉害。
裴天生的眼睛黑的发亮,配着他苍白的脸色,居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身子却晃了晃,倒在姚浅的身上,失去了意识。
姚浅手里还握着那个装了耳朵的盒子,她勉力想要把裴天生扶起来,但是他倒的猝不及防,姚浅支撑不住,就要带着他一起倒地,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后心,等她站定,才接过了昏迷的裴天生。
姚浅抬起头,见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相貌俊朗,一身铠甲把他衬托的极为英武,看上去和裴天生有五分相似。
他受了点伤,进去再说。 裴晋瞥了一眼穿着水红裙褂的少女和一旁脸色不好的妻子,没说什么,淡淡道了一句。
裴天生的伤就是在和呼延大汗jiāo手的时候伤到的,呼延大汗二十年前就是异族最为勇武的战将,如今也不可小觑,裴晋和他jiāo手想要全身而退也不轻松,偏偏裴天生初生牛犊不怕虎,拼着一刀扎进小腹,斩了呼延大汗半个脑袋,他原本一直把那半个脑袋藏着掖着,还专门去找了军医做防腐处理,裴晋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后来回程路上才听他扭扭捏捏说想送给媳妇儿当见面礼,当时裴晋差点没把这个养了十九年的胎盘丢出主帅大营。
被他说了一通,他还以为裴天生是想通了,谁知道是想通了一点,不送脑袋,改把脑袋上的耳朵割下来送了。
要不是这会儿胎盘还病怏怏的躺在他怀里,裴晋真恨不能把他的脑袋拧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裴天生小腹的伤有些深,离肾脏只有一线,在外伤方面,军医比太医要靠谱得多,这一路虽然舟车劳顿,伤口却没有恶化,还有了愈合的趋势。
他会昏迷,是因为率军入城时骑马扯裂了伤口,活生生痛晕过去的。
姚浅想起了裴天生站在马上朝她挥手的囧态,显然裴晋也想到了,再度深刻的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丢了孩子,养大了胎盘。
李氏却急了,她把裴天生从小娇宠到大,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虚弱的只能躺在chuáng上的样子,连连道: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裴晋回府是带了军医的,毕竟同行忌讳,那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军医笑了笑,看向裴晋:既然是这样,那老朽也不打搅了,元帅,夫人请便。
裴晋按了按额头的青筋,瞥了一眼李氏,李氏顿时不说话了,只是眼里透露出焦急的意味,她是真的很担心。
裴晋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不得无礼,这是军中的周老,救过我许多次xing命。
李氏道:是我无状,周老,不知我儿子他
周老笑眯眯的说道:少将军的伤没什么大碍,再有一两个月伤口就能长好,只是这会儿天气热,伤口需要每日处理,老头儿我老了,费心思的活儿做不成了,老朽待会儿教少夫人学会了就成,夫人放心就是。
李氏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刚刚松了口气,袖子就被侄女儿轻轻的拽了拽,她眼珠子一转,笑容堆上了脸庞。
第44章 鲜衣怒马,红莲铠甲
夫妻相处多年,李氏转什么心思裴晋一眼就知道,瞥一眼目露焦急之色的少女,他微微的皱眉道:芸儿怎么也跟进来了,天生要处理伤口,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 李氏急忙说道:他们表兄表妹的一起玩闹惯了,忽然一个躺在这里,岂不心疼?
裴晋道:芸儿十七了,传出去不好听。
这下两个人的脸都有点不好起来,李芸儿并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她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大皇子娶亲的时候原本是想考虑她的,但是那时她还没有及笄,只好换了一个族姐,等到她及笄,竟是看不上门当户对的那些官家子弟了。
拖了两年多,连李芸儿的亲爹娘都受不住了,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李芸儿想了很久,说了一句,至少不能比那个替了她的族姐差。
然而李家原本就是搭的裴家的脸面,能出一个皇子妃都是祖上烧了高香,二皇子是正宫嫡出,自小就配了姻缘,其余的那些皇族也一样,不是家中有妻就是早已定亲,而且也不符合李芸儿所说的,不能比族姐差。
李氏是清楚这一点的,只是她的脑回路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知道侄女儿的眼光有多高,就这样都能愿意为了她儿子做妾,得是多喜欢才肯这样委屈?说不定兜兜转转的两年多就是为了裴天生,只是因为他早就定了亲,才一直没有表明。
想到这里,李氏都有点埋怨丈夫了。
她原先还是挺喜欢姚浅的,看着模样不错,人也知书达理,是很讨婆婆喜欢的那种儿媳。但是那是她不知道侄女儿也喜欢天生的缘故,自小看着李芸儿长大,她在她心里和自己的女儿没区别,若是她早知道,根本不会让天生和别人定亲,委屈侄女儿终身。
她索xing想把话说明白,刚张嘴,裴晋对她露出一个有些忧郁的眼神:而且我也受了些伤,想夫人帮我看看。
李氏顿时什么也忘了,忙道:怎么回事,伤在哪里了?你怎么刚才不说呢?
见她一脸焦急,裴晋微微有些戏谑道:夫人的眼里除了天生,哪有为夫啊。
老没正形的!李氏脸颊一红,飞快的看了一眼裴晋,见他虽然面色极好,但人瘦削不少,薄薄的嘴唇透着些许苍白,心顿时就软了,急着要去看丈夫的伤势,她有些歉意的对李芸儿说道:芸儿你看,今天实在是忙不开了,你过几天再来,啊。
一大一小身上都带伤,李氏是真急了,李芸儿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识相,遂落落大方的起身,道:那芸儿就告辞了,改日再来看表哥。
她说完,还瞥了一眼姚浅,姚浅没有说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李芸儿刚走,李氏就快走几步来到了裴晋面前,上上下下的想要摸他的伤口在哪里,裴晋握住了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挡住了chuáng上的胎盘,温柔道:这里jiāo给周老,夫人和为夫回房去看罢。
几句话就解决了李氏和李芸儿,姚浅对这个公公简直佩服的无以名状,同时也有些感慨,人的姻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裴爹这样子,年轻时候肯定比帅不过三秒的裴天生男神多了,偏偏喜欢上李氏这样脑子拎不清的,若是嫁到旁人家去,李氏绝不至于三四十岁了还带着那股子小家子气的天真,除了真心的宠爱,没有别的什么能做到。
裴天生的伤势没什么要紧的,即使是在昏迷中,他也警惕的很,几乎是在周老解开腹部盔甲的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手本能的去扼周老的脖颈,姚浅吓了一跳,却见灰白胡子的周老出手如电,一把就擒住了裴天生的手腕,笑眯眯的给他把了把脉。
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落进周老眼里,让他的笑容深了一点。
少夫人不必担心,老头子虽然老,但在军中这么多年,经验总是有的他话没说完,就被睁开眼睛仍然遵循着本能攻击的裴天生挣脱开去,反手擒住。
周老:
姚浅:
放,放开我周老被裴天生坚硬的腕甲压住了脖子,声音都变了,手脚不住的挣扎。
裴天生慢慢的清醒过来,看着身下的山羊胡子老头儿,眨了眨眼睛:周老?
周老被放开之后捂着脖子gān咳了好几声,姚浅都能想象到那种疼痛,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样的警惕xing,要是和裴天生同chuáng共枕,一觉醒来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裴天生一醒,立刻就发现了屋子里除了周老之外还有一个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了两个月的媳妇儿,发现自己腹甲被解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亵衣,他的脸顿时就红了。
娘子别,别看我裴天生小声的说道:我不好看。
他扭扭捏捏的就像是一只被剃毛的大狗,失去了油光水滑的皮毛,对着主人只想尽力的把自己藏起来。
姚浅忍不住想要摸摸他,下一刻,她的手果然摸到了什么坚硬的温热的东西。
姚浅呆了呆,看着把她的手按上裴天生腹部的周老,不知道他要gān什么。
周老哼哼道:我一靠近少将军就打人,还是少夫人来吧,不费事,就是把伤口边上的血擦一擦,上点药。
姚浅啊了一声,愣愣的说道:我,我来?
裴天生眨了眨眼睛,也有些呆愣的样子:周老?
周老皱眉道:老头子住惯了军营,可呆不得这里,把人骨头都泡软了,过几日等少将军伤势稳定了,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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