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自习的情况来看,背单词、做作业,练习册上满满当当的字迹,或许都是邵佑对他的要求。
等季寒川洗漱好回来,见邵佑躺在下铺,便准备上梯子。邵佑叫了他一声,说:“别上去了,你睡这里。”
其他男生起哄,挤眉弄眼。邵佑一眼瞥过去,又顿时安静。
季寒川见他这幅态度,再联想一下那几个男生的动静,一琢磨。他倒是没什么异议,上了床,被窝热乎乎的,显然是刚才人体暖炉的功劳。他离开校园久了,又不记得这边几个同学是什么性格。可两个高三男生,有这种“帮忙暖被窝”行为,怎么想都……
Gay里gay气。
邵佑把他检讨拿过来,在枕头底下压好,才说:“早点睡,半夜别醒。”
季寒川有点微妙:晚上醒了,会发生什么?
邵佑却没有多说。
在旁人面前,他很克制。没有牵手、没有更近一重接触。
季寒川想:除了“谈恋爱”之外,我和邵佑,大约还有其他关系。
只是不好透露。
所以他会出现在十五班。所以在给季寒川暖被窝时,其他人只是起哄,却没有再说更多。
到十点五十,熄了灯,窗帘拉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点光,是从耿泰河被窝里发出来。他没再玩游戏,而是和女朋友聊天。季寒川的视线在屋子里转过一圈,翻个身,改作平躺,看着面前木板、床铺。邵佑就在上面躺着。
他原本没多少倦意。可气氛摆在这里,后面慢慢睡着。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邵佑叫他起床,季寒川意外于昨夜无事发生。转念想想,这只是第一天。什么都不发生,才算正常。
这天上午,大课间,季寒川去交检讨。老校区很小,只有三栋楼,一个操场。教导主任和几个老师挤在普通办公室,其他人改作业、教导主任喝茶训人。见季寒川过去,他眼睛眯一眯,接过三页检讨书,说:“还有没有藏烟?”
季寒川:“没有。”
教导主任“哼”了声,说:“从现在到高考,九十九天。看你也没机会出去买。”
季寒川说:“老师,昨天那个真的……”
“行了,”教导主任摆一摆手,“不说这些。你回去上课。”
然后转过视线,对眼前两个年轻老师讲话。两个年轻老师脸上都带一点慌张,季寒川听到影影绰绰几个词。他出了办公室门,没有再走,而是靠在墙壁上,后脑勺贴着墙,一副靠着休息的样子。耳边是嘈杂人声。
慢慢地,分辨出两个在教导主任面前讲话的嗓音。其一道:“胡老师,我一开始也觉得学生是胡闹。但一个人胡闹、两个人胡闹就算了。现在是三个宿舍的人都说出了状况,咱们还是要查一查。”
教导主任皱眉,另一个年轻老师紧随其后,说:“咱们也是为了给孩子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现在消息还没传开,但我们班已经有人在猜,到底是谁半夜不睡觉梦游。说得有板有眼的,这要真被他们套上一个学生,岂不是影响越来越大?马上考试了,还是抓一抓。”
教导主任沉吟片刻,最终道:“你说得对。”
季寒川还要在听,可听到一阵上课铃声。
他耸耸肩,往回走。这一路,念着办公室里听来的几句话。一晚功夫,昨夜难道真的发生过什么?
这倒不用季寒川一味胡猜。
学生之间,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又不知来路。等传到季寒川耳中,已经过了不知多少版本。说之前只有少部分人在校住宿,其他人多半走读,完全看不出,有人竟然会半夜梦游。
他们舍友也很惨。好好睡着,后面迷迷瞪瞪睁眼,却见有人站在床头。可一来是迷糊、精力不济,二来是半睡半醒,以为纯粹做梦,于是没有在意。到第二天醒来,发觉床前一双鞋子,鞋尖正对自己,这才有些毛骨悚然。
这版本里,又衍生出很多额外东西。说老校区的楼“不干净”,此前曾有过于用功苦读、以至于忽视身体健康的学生,后面身体太差,以至于睡下之后再没醒来。自己又不知道这事儿,意识恍惚,以为还在读书。所以半夜出来,想和学弟学妹多多交流。
更有甚者,耿泰河绘声绘色地给一群人描述,说某一届学长复读两年,都没有考到理想大学。所以一怒之下,爬到楼顶、纵身一跃!
“砰”一声,直接摔到地上!
耿泰河吓唬人,说那块地就是他们教室窗外,说:“脑壳都碎了,血从里面流出来,糊了一地,洗都洗不干净。”
季寒川听到这里,确认他作为包打听十分失职,完全把教室当脱口秀舞台。
另一个舍友也吐槽:“你这么讲,不怕人家半夜来找你?”
耿泰河挤挤眼睛,说:“嗨,咱俩谁跟谁。都来找我了,又是一个寝的,当然要给你也介绍一下。”
这是第一天。
有了一点传闻,可没有更多动静。课程在继续,到最后冲刺阶段,所有科目轮番轰炸。十五班人里,不少人经过昨天,手机没电,只能恹恹地看杂志、下五子棋。还有老师苦口婆心,花半节课时间熬鸡汤,说总归你们没事做,不妨听一听。
季寒川就在听。
邵佑说了,不能总是抄他的作业。他昨天到最后也没和季寒川“算账”,也或者已经“算”过了,正是那一个、两个,三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