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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宁忍住,不给寒川爸爸播报。但她其实很想说:那个家伙,脸上的惊讶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让宁宁有种奇特的愉快感,像是和其他伙伴炫耀自己父亲非常、非常厉害的小孩儿。她唇角扯起一点弧度,紧接着,记起什么,又冷静下来。
    “他”现在没有攻击,是因为一种写在游戏生物骨子里的“固定程序”。在面对猎物的时候,他们总是要悄悄露出一点自己所在的痕迹,可以是脚印、声音,甚至是某处飘过的一抹影子。像是做菜之前,总要腌制材料。只有“腌入味”了,烹饪起来,才能有更好的味道。
    对游戏生物而言也是一样的。
    一点轻描淡写的显露,就像是每一次调料的添加。能存活到现在的玩家们别的不说,至少胆子足够大。即便这样,面对恐怖存在,他们至多是更能适应,却并非不会害怕。
    就好像是在悦来酒店,下楼梯时的赵可、井碌二人。他们能在其他玩家面前维持最根本的平静,祸水东引。但与之同时存在的,就是他们越来越惊惧的内心。
    这套玩法是“游戏”经过许多运算、从玩家群体中得到的一个消耗最少、收益最多的方案。宁宁甚至分析出更根本的算法,玩家们的负面情绪被化作很多个档次,而这个档次是以他本人的心理状态作为阶段划分的依据。一般来说,在达成某一档后,游戏生物才会有更进一步举动。
    然而这回,这个无往不利的机制,竟然失效了。
    季寒川是真的心如止水。
    虽然公平地说,他也有几刻意外、惊讶,乃至“紧张”,但他太会调节心情,迅速就用其他心思消解了这些负面心理。
    宁宁为此出神片刻,想到:虽然邵佑爸爸说了,我们最好不要给寒川爸爸提供帮助。但说到底,我们的存在,就是一种“帮助”。
    第607章 农夫与蛇
    季寒川推开一扇门。
    他只推开一点缝隙, 而后侧身进去,关上门,环顾四周——
    一门之隔,“他”被留在外面。
    虽然刚才那会儿,季寒川始终是“睁眼瞎”,但他毕竟看到了那个夜半来客真容。
    “他”佝偻着身体,像是一只虾米。甲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被他毫不在意地捏起来, 还往季寒川眼前、身上递。前者, 季寒川无视。后者,咳, 衣服太厚,他虽然有感觉, 但要当做“没感觉”,也一样说得过去。
    就这样,他暂时脱身。不过季寒川也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消耗完了怪物的耐心。接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 他很快会迎来一波狂化。
    所以这回,季寒川把视线转向窗户。
    同时,他也在心里勾勒着方才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绝对、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一张五官扭在一块儿的面孔, 身体像是由肉块拼成, 上面挂着宽宽大大的衣服。往好处考虑, 这是一个畸形儿, 很适合成为麻布上所写的“怪物”。往糟糕地方想,这就是“复活”之后的后遗症。像是灰姑娘,到十二点,身上裙子、水晶鞋,加上南瓜马车,都会恢复原状。而外面的那个家伙也一样,每到太阳落下——
    季寒川往前走动。
    保险起见,他最终还是来到了自己和欧文上课的房间。这里的布置、摆设,他都很熟悉。这不仅仅是一个短暂的喘息,也是季寒川接下来行为的跳板。
    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挑一个合适的角度,不把后背留给窗子,一样不能留给门口。这之后,季寒川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他在心里默数,同时,又看着窗外。
    他瞳孔轻轻一缩。
    竟然……
    有人,在从配楼里出来。
    天气太闷热了,云层那么厚重,像是下一刻就有雨水落下来。但这时候,云层又仅仅起到遮蔽月色的作用。
    季寒川虽然眼力不错,但也要从各个方面综合推断,才分辨出外面走动的影子是谁。
    维拉裹着一个披肩,左顾右盼,往古堡方向走。她大约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找寻的对象,此刻正在二层,窗边,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的脚步偶尔有踟躇,但很快,又重回坚定。
    季寒川想到与自己一门之隔的怪物,有些迟疑。他权衡,自己如果此时下去,和维拉聊一聊,是否会再出现安娜当时的情况。不过现在看来,维拉来找自己,这似乎在向玩家说明,其实安娜之外的所有女佣,都仍然是“正常”的。
    季寒川撇一撇嘴,疑心病又起。他客观地判断,别人不说,莫妮卡的面色、状态,绝对谈不上“正常”。
    但是——
    他心中一动。
    这是否说明其他东西?
    比如,莫妮卡对庄园的隐秘,其实有一些了解?
    她为了自保,于是做出一些将自己融入其中的改变。
    季寒川抿着唇,思索片刻,觉得很有可能。
    他正要继续看楼下动静,忽然听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声响。
    “笃笃笃!”
    有人在敲门。
    “笃笃笃!”
    正像是欧文噩梦中描述的一样,那敲门声很快、急促,像是一种无声的催命符。季寒川勾起唇角笑了下,看着门下往进爬的小东西,又收敛表情,露出一点紧张、害怕。
    他“慌乱”地想要逃走。动作之中,难免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东西:欧文放在桌上的文具、书本,以及其他零碎摆设。这让家庭教师更加难受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想要将一切收拢,偏偏难以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越来越乱。这让家庭教师露出了难受、仓皇的表情,最终,他咬咬牙,不再考虑所有东西原先是如何布置、摆设,而是粗略地将它们捧起来、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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