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的视线被大雨模糊,他只能朦胧地看到是个黑衣长裤的健硕男子,面部被口罩蒙住了大半,在宋卿打量他的这几秒钟内,男子动作暴戾地踩住了伞面。
宋卿快步上前,“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伞,我没拿稳,实在对不起。”
男子不为所动。
宋卿生出几分尴尬,男子比他高上半个脑袋,他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可以挪一下脚吗?”
男子仍不语,头发盖住了他的眉眼,但宋卿却仍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暴戾阴冷。
宋卿不舒服地往后退了几步,一把伞而已,他不愿还就算了。
“看你也没打伞,那这把就送给你了。”宋卿说完,忙不迭转身走人。
男子并未追上来,斜吊的眼眸如淬了毒液,凝视著宋卿的背影。
他掩在口罩底的厚肉嘴唇,缓缓地恶意地挑起。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句话,写的我好像在写什么悬疑小说哈哈哈,让我们有请沈渣出来缓解一下气氛。
沈屿观:呜呜呜老婆我好怕,那个男人好强好壮,感觉他一巴掌下来,我感觉我能哭好久。
宋卿:…滚。
第七十六章
宋卿疾行在雨幕中,一步一个水坑,溅起水花四散,混著泥土扑溅在裤腿,他却感受不到分毫,脚步半刻未曾放慢。
雨水自下颚滑进衣领,如冰渣子般的冷意十足,连带著他的呼吸一道冒出寒气。
他屏紧呼吸,直到了家门口,回首看原路,没有那个健硕男子的身影时,他才重重地吐了口气,全身虚乏地推开门。
犬吠声随之响起,他被雨淋得七零八散的魂一起招回来。
宋卿回到熟悉地方,先前的慌乱尽数殆尽,他沉静下来,蓦然觉得健硕男人生得有几分眼熟,虽然深巷光影黯淡,而男子逆光且戴著口罩,更让人看不清面容,可就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他见过。
他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寻找,但在近一年的记忆中,怎么也找不到相似的身影。
宋卿只好作罢,默默在心底留了个心眼。
时光如白驹过隙,七八日光景晃眼而去,春陵下了足足有一个礼拜的冬雨,时而暴风骤雨,时而细雨绵绵,全凭天公心情。
宋卿自那天后,出门格外留意,可却再没碰到过那人,那人恍若人间蒸发。
倒是不经意间,碰到过几回沈屿观,不知道是沈屿观年纪不轻了,亦或是没好好休养,脸色回回如他初到春陵时的那般憔悴。
而沈屿观不知是那处任督二脉被敲打开了,见到他不似往常,跟狗见了肉骨头一般,怎么都要黏上来说两句话,只是淡淡的同他打招呼。
若是他愿意伫留脚步,沈屿观自然不会放弃同他相处的机会,可当他表露出不愿多搭理他的意味时,沈屿观又会相当自觉的退开。
譬如方才宋卿趁著难得天气好,跑到菜市场一顿血拼,血拼的过程是舒爽的,可结果是极为累人,他右手拎满了菜,左手抱著袋十公斤的狗粮,堪称举步维艰。
就这么大包小包的走到菜市场门口,猝不及防地与沈屿观正面相撞。
沈屿观与菜市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就好比一只倨傲凌人的白鹤,无意间踏进杂乱喧闹的养鸡场,所有家禽的目光,皆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一道高傲的身影,可白鹤只淡然的瞟过一眼,便展翅离开不属于他的地盘。
当然临走前,沈屿观还询问了宋卿需不需要帮忙,可也不等他回答,错落而站的保镖,眼尖识趣小跑上前,自主自发的拎走了宋卿手中的所有东西,大有一付你不给我,我就躺地上哭的架势。
宋卿只好连连道谢。
整个过程,沈屿观只低声同他说了句好巧,之后一路上,沈屿观再没开口说第二句话。
两人一前一后,霞晖拉长影子,投落于石板上,似是两人相依而偎并肩前行。
沈屿观走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愣愣怔了半秒,而后默不作声地掏出手机,往宋卿的身后靠近了几步,这下望去更添缠绵悱恻。
他微微扬起唇,拍下他与宋卿的影子。
随著“咔嚓”一声,宋卿好奇地探回头,只见沈屿观凝著手机,笑得温柔。
宋卿疑道:“你在拍什么?”
沈屿观不动声色地将照片设成屏保,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风景挺好,随便拍拍。”
宋卿嗯了一声,不再搭话,放晴了一整日的天气,忽然阴沉,他不由地加快脚步。
临到家门口,沈屿观倏地开口喊住了他,“宋卿。”
宋卿迟疑回首。
沈屿观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泥偶,泥偶做工精致,连发丝都是一根根细细勾勒出来的,圆眼圆脸无处不透著可爱,仿佛就是缩小版的宋晏。
他眼含愧疚道,“自晏晏出生以来,我从没当过一天称职的父亲,连东西都没送过什么,我听说城头师傅做的泥偶好看,我就让他照著晏晏照片做了一个,可以麻烦你,帮我给她吗?”
宋卿的家是他的禁地,虽然只一墙之隔,却是他想踏而不能的地方。
宋卿对沈屿观自认宋晏的父亲没多少反感,毕竟宋晏确实与他有一半血缘。
至于宋晏怎么看沈屿观这个父亲,就等她长大后明事理了,她愿意承认,她便认,她不愿意接受,他也不会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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