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沁向来觉得自己是个游戏天才,没有什么游戏他过不了关的,什么抢搬凳子套圈飞镖一类的百发百中,但老马也容易失蹄,他偏偏就是输在了最简单的石头剪刀布上。
于是那杯恶心的鬼东西几经辗转流离,就这么到了他的面前。
柏沁看着那呈现棕褐色的液体,想起自己刚刚往里面激情加了两勺醋的时候的幸灾乐祸,转头报应来得猝不及防。
他在人群的起哄里,坐在台前的椅子上,远远看了一眼人群后面的秦安启正在看着他,就马上摆出一脸“老婆来救救我”的表情。
秦安启在人群后对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快喝!!!”旁边的人在王菁的撑腰下,丝毫不惧怕地起着哄。
柏沁讨饶道:“哥哥姐姐们,我罚三杯酒行吗?这个我真不行,放了我,隔夜饭给你吐出来了我。”
“不可以。”孙树第一个说,“要不你抿一口!”
柏沁说:“就一口啊,就一口!”
……于是他抿了一口,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灌了半杯。
柏沁那瞬间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酸甜苦辣味道,闭上眼就在炸烟花,眼前都快要走马灯,等他缓了一会,那饮料顺着食道下去,胃里恶心的感觉就出现了,柏沁强行灌了两口水才压了下去,连个嗝都不敢打。
他无奈地往洗手间跑,想去冲掉自己手上沾着的那些汁液。
柏沁把外套脱了洗手,刚洗一会后面有人,他下意识一抬眼,就看见了秦安启。
柏沁眼疾手快,兜着一小捧水转手就泼了他一脸。
秦安启吓了一跳,慌忙往后躲闪了一下。
“你过来。”柏沁把人拉过来,压在洗手台旁边,“看着我喝那恶心东西怎么那么高兴呢,你说你按的什么心思?”
秦安启看着镜子里的他,看了一会道:“难受吗?”
柏沁听完这句就软了,借着那一点酒劲儿撒娇:“难受。”
秦安启是会当真的人,看他按着胃的地方,以为他真的胃部不舒服,被他半搂半抱着,抬起手给他揉肚子。
柏沁看着他揉得认真,又不敢说自己撒谎,其实根本没什么感觉,闭着嘴享受了一会。
又过了一会,有人吵吵嚷嚷着要进厕所,柏沁咳嗽一声站直,进来的是几个同事,一副喝多的样子。
柏沁帮忙扶了一把,对方非常热情和他道谢:“谢谢柏总监!”
“哟,还认识我是谁。”柏沁说,“看起来还能喝。”
“还行还行。”对方拍拍柏沁,喊道,“你是柏总,他是……秦总!都是认识!”
“嗯,认识认识。”柏沁对他挥挥手,“先走了,你走路看着点啊别磕了。”
“哎,好好。”对方说,“柏总新年快乐啊!百年好合啊!”
柏沁:“……”
秦安启:“……”
他和秦安启出了洗手间,挨着秦安启问:“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溜吧。”
“嗯?”秦安启看了一眼他。
“这都喝多了,谁知道你跑没跑,还有半个小时不到就零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柏沁说,“好不好?”
“好。”秦安启马上答应了。
柏沁悄悄去秦安启的位置上拿了他的外套,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了厅外,一个人拿了两件衣服。
他拉着秦安启的手穿过通道,到了酒店外面。
他们住三环内,反正是听不见任何的鞭炮声,但远远能看见礼花也不知道是灯光秀的东西,五颜六色的把天空映照成了别的样子。秦安启和柏沁站在外面,两个人抬头看着天发了一会呆,柏沁侧头亲了亲秦安启,才长长叹了口气。
在路灯下,能看见他呼出的白气。
寒风里,两个人身上的热气逐渐散去,开始渐渐感觉到冷意。柏沁让他围上围巾,牵着他的手走到街上。
酒店旁边就是个长条的胡同,胡同里人倒是不少,这天气还有人在外面支着摊卖各种东西,吃的喝的、水果、甚至还有卖布鞋。柏沁和秦安启没走过这里,昏暗的地方却充斥着大爷大妈夹杂着京味儿的话语在大声聊着天。
他们俩不知道为什么晃悠到了这里,秦安启道:“好多人。”
柏沁看着几个穿着棉袄的小孩在窗下尖叫着跑动,一会旁边的窗开了,里面又探出了另一个小孩儿的脸。
“要跨年啦!!”外面的小孩喊。
“是啊!我在吃饭!”里面的小孩也跟着喊,“我妈妈问你们吃不吃饺子!!”
柏沁觉得好玩,在这颇有烟火气的小巷子里,让他觉得自己从光怪陆离的地方回来,变成了人间的一员。
问了一个北京大爷路,大爷用浓重的口音道:“前边儿拐了出去就是一商场,热闹呢。”
柏沁来了两天,已经相当习惯说这种北方特色的儿化音:“谢谢您嘞,新年快乐啊。”
柏沁和秦安启出了胡同,果然就看见了热闹的马路。跨年的人群都站在室外,大家漫无目的地走动着说笑着,大人小孩男男女女,手里拿着五色闪亮发光的荧光棒,头上戴着各种形状的头箍。
“好多人。”秦安启惊讶道。
“以前出来跨过年吗?”柏沁问。
“没有……”秦安启说着,人群的队伍开始缓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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