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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玉给许洁发私信,“谢谢”,然后把裴泽打篮球的几张照片保存下来。群里正激情畅聊经历的几届运动会的各种糗事趣闻,温玉忽然想起塞在卧室书柜的两本厚厚的相册。
    那里面有一多半是大学期间裴泽相机下的温玉,其中也包含不少两人的合照,温玉循着思念到家后找出来坐在床畔翻开,入眼第一张,是自己跳高时的侧影。
    记忆被拉回大一的春季运动会,温玉拿了跳高比赛小组第二名,感觉到有镜头对着自己,他转过脑袋,裴泽立刻摁下快门,捕捉到阳光流动在他脸上的一幕景。
    裴泽把一千五百米的金牌戴在温玉脖颈,明明说话声音很小,却能压过周遭喧吵,清晰地传进温玉耳朵:“你出了很多汗,咱们回宿舍吧。”
    洗完澡,温玉穿着裴泽干净的白衬衫忐忑地窝在床上,发梢湿哒哒地滴着水。宿舍楼里没什么人,安静的过分,远处操场助威声鼎沸,与屋内形成鲜明对比,裴泽头顶压着毛巾走出卫生间,温玉一双笔直长腿毫无阻碍地落入视野。
    温玉记得裴泽抓住自己脚踝时掌心的温度,记得挺起的腰身垫着他的膝盖,也记得被汗水打湿的被褥,攥皱的枕巾,以及战/栗到极致裴泽欺背俯下来喃出的轻柔话语,“小玉,再忍耐一下,就快好了”。
    身体上的记忆最熬人,温玉及时让状态抽离回来,将相册翻到下一页,是两人靠坐在床边,肩蹭肩头顶头的一套合影。
    一人手持一张自制结婚证,模样青涩,在凌乱的背景中笑得温馨幸福。指尖触及透明薄膜,轻轻描摹裴泽的脸庞,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温玉跟着照片里的人上扬嘴唇,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意。
    “你答应过我的。”他无声地念着,“每年的纪念日都不会和我分离。”
    “今年你就要食言了。”用力吸吸鼻子,温玉难受道,“我得想想该怎么惩罚你。”
    嘴硬地说是惩罚裴泽,结果痛苦全是自己的。
    越临近四月底,温玉的精神状态越显反常,但他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依然对裴泽做出的承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义无反顾把它当成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甚至不敢去想自己在面对裴泽的失信后会有怎样的失控,而这份坚持本身就是一件荒谬可笑的事。
    这道坎儿,他不知道能否再借霍岚迈过去,得到的心安又能维持多久。
    日子开始变得浑浑噩噩。
    霍岚送温玉到宇辉大厦楼下,最近一段时间温玉总是寡言少语,很难有开心的时候。停稳车,他思忖着措辞,抢在对方离开前问:“五一想去哪里玩吗?”
    温玉低垂视线摇摇头:“没有。”
    霍岚:“那我陪你在家读书看电影好不好?”
    温玉抬眼看向他,片刻过后,很乖地点点头:“好。”
    乘电梯时,温玉盯着蹦跳的楼层数字,脑海不受控地回想起去年五一的六周年纪念旅行,蓝天白云下的誓言,星空大海间的亲吻,思绪恍惚得太厉害,以至于电梯门开,脚底一个不稳,直接撞在路过的苏延身上,手中的咖啡瞬间洇湿了他的衬衫。
    “对不起主编。”温玉惊慌失措地问,“烫着您了吗?”
    “没事。”苏延微笑着安抚他,“不烫的,别在意。”
    温玉没能及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面色依旧紧张:“您有更换的衣服吗?”
    苏延叹口气摁下他胡乱在空中比划的手:“有。”
    “那您务必把这件衣服交给我。”温玉执意要求,“我回去洗干净,下次拍摄带给您。”
    苏延了解他的性格,只得应声:“好,你先换装做准备吧,今天的任务比较多,可能要忙到很晚。”
    望着温玉走进工作室的背影,苏延不禁敛眉担忧,无论神情举止还是语气口吻都异于往常,温玉此刻的状态恐怕会耽误这一次的拍摄进度。
    果然,合作方几度因温玉走神而不得不中止拍摄,大发雷霆,斥责他尽快做出调整,不要影响整个团队的工作效率。
    中午没进食,也没喝水,温玉独自一人面对摄影机镜头在找感觉。光线在视野里切割着明暗,造型灯亮度堪堪够到三脚架底端,失焦的眼神注视着前方的昏黑,久了,耳畔处突然响起裴泽的声音,“小玉,看我这里”。
    眼前的画面替换成西岛的白色沙滩,温玉赤脚汤着冰凉的海水,朝裴泽挥手大笑。
    裴泽端着单反,定格他的笑容:“低头找找水里有没有海螺,刚才潜水时我悄悄拜托它帮我给你带句话。”
    温玉闻言“嘁”了一嘴:“哄三岁小孩玩儿呢?”
    虽是这样说,温玉还是听话地弯下腰,装模作样用目光仔细搜寻。戏份做足,他直起身子不悦地嚷道:“哪儿有啊,根本没……”
    裴泽向他展开右手,掌心躺着一只米白色的海螺,在夕阳下泛着橘红色的光泽。
    温玉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双手接过来:“你怎么还会变戏法?”
    裴泽勾起嘴角:“快听听我说了什么。”
    温玉迎着湿热的海风把海螺放至耳侧,认真聆听,半晌故意抱怨道:“你讲话的声音太小了,海螺说它没听清。”
    裴泽宠溺地揉揉温玉的头发,牵住他的手:“我说的是,我一辈子都爱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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