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楚英纵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在他的脑袋后面,是墙上贴着的wifi密码,刚才时夜就是在看这个东西。
楚英纵:“……”
时夜踏入了房间,关上门。
室内并不宽敞,只是作为诸多咨询室之一存在的交谈场所。
里面有一张小茶几,前后三个舒服的单人沙发,还有一盆绿植,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热水。整个房间为明亮的暖色调,给人一种舒适感。
心理咨询老师已经坐在了对面,笑容亲切地问:“同学,请坐。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咨询呀?”
时夜沉默地坐在了她的对面,然后低头打开了手机。
心理老师:“?”
过了大约五分钟。
心理老师终于确定了:时夜应该不是来做咨询的。
从头到尾,他并不说话,甚至与咨询师没有任何程度的交流——哪怕是眼神交流。
他简直像是来蹭空调和wifi的,拿着手机就静静地坐着。
心理老师的笑容渐渐端不住了,再一次地问道:“同学,你好?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老师就先去忙别的工作了?”
此时,时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微眯。
他看到,在她面前精致的香槟色手机上,停着一只恶魔。
它只有巴掌大,由半透明的流畅线条组成了瘦小佝偻的身体,有着弯曲的犄角、猩红发亮的尖爪和丑陋的面孔,一对暗紫色的蝙蝠翅膀,随着它的动作时不时地隐没入周遭的环境里。
它在操弄着手机里的数据之河,用细长的爪子勾出其中的线段,凑到自己的鼻孔前,陶醉地将它吸收进去。
“同学,你在看什么吗?”心理老师再次困惑地问道。
时夜看着这只恶魔,淡淡地说:“我看见……一些东西。”
心理老师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说:“你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是一直能看见,还是偶尔看见?是入睡前看见的吗?那有没有听到什么?能不能跟老师详细说一说。”
然而,时夜再次沉默了。
他幽深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看着小恶魔向着自己龇出细密而锋利的牙齿。
——人们看不见这样的东西,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永远看不见。
最后,时夜说:“有人在监控你的手机。”
显而易见,心理老师对这句话感到非常惊讶,她问道:“啊?什么监控?”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有些迷茫地将它解锁,然后漫无目的地滑动了两下。
突然间,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代表摄像头的红点,是亮着的。
——她没有打开摄像功能,但是手机一直在进行拍摄,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出了冷汗,下意识地将手机摔回了桌上,惊慌失措地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我的手机是中病毒了吗?怎么办啊,有人……有人拍到我了吗?”
小恶魔露出了肆意的笑容,随着摄像头的红光,向上爬到了她的肩上,惬意地用利爪抚摸着她的侧脸。
是的,有人在偷窥她。
她仰赖生存和工作的手机并不安全,很多手机都并不安全,但人们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只关注价格、性能、外观……那些在他们的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时夜重新低下头,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对她的声音不作任何反应。
她只能稍作镇定,连忙将手机强制关机,然后一把抓起走向了室外,想着去找一家手机店弄清楚这个问题。
咨询室里顿时只剩下时夜一个人了。
他低低地呼唤:
【琴鸟。】
随着琴鸟清脆的鸣啼声,燥热的现实世界再一次向四面八方褪去了。
这栋五层高的旧楼宛如一个立体的图纸,由五彩的线条组成整个框架,其中充斥着WIFI特有的波纹和数据。
这片网络有被侵入过的痕迹。
这很正常。
像心理咨询室这样的公共设施,每年、每个月、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可以随意到访,免费且轻易地获取到网络权限,他们当中只要有一个带着恶意和技术而来,就能留下危险的木马。
琴鸟很快也得到了这片网络的权限。
时夜找到了对方留下的木马,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一个木马,只是通过精密的手段嗅探或者是替换了某些通过该网关进行访问的流量。
时夜启动自己的虚拟机,模拟着一个新手机的操作——
他连接上这个wifi,然后请求访问一个正常的网站。
他很快看到了:小恶魔仿佛嗅到了他的动作,依附在那数据流上,用畸形的四肢快速爬了过来。
然后,通过其中一个常用APP的漏洞,它成功一头扎入了虚拟机的系统中。
时夜切断了虚拟机的对外通道,就宛如关上了铁门,将小恶魔困在了其中。
虚拟机就是一个坚固的铁笼,小恶魔在其中左冲右突,肆意进行着破坏,然而那都不过是铁笼里纸作的装饰品而已。
而通过观察这个俘虏的动作,时夜找到了它赖以入侵的漏洞。
那是一系列由BD公司出品的APP,主打搜索引擎和社交社区等内容,却有着一个共同的后门漏洞,会始终打开设备的两个固定端口,以接收来自BD公司的部分服务——可是,却没有很好地保护着两个端口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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