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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牧江天那个时候刚刚升任院士,他在带队做机密且重要的国家级项目,他不能回家,更别说来观察家里两个人的用药情况。
    而时夜是一个阿斯伯格症的孩子,他从来不会跟任何人主动说话。
    他总是冷淡地、遥远地看着一切事情的发生,像一个永恒的隐者。
    等到了时夜上高中的时候,牧许国的耐药性已经让他无法满足于当下的药物,他开始要求时夜“加重”自己的病情。
    那时时夜的兴趣已经在电子科学的领域,他能看见那些东西。
    牧许国就要时夜将他看见的东西画下来,包括琴鸟和所有一切,看上去不切实际的东西。
    于是,时夜能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他也学会了将这些东西画在自己的笔记本里,作为收藏。
    几年时间过去了。
    时夜的病症一直没有得到控制,牧许国的强迫和冷漠,都让他对社交更加失去兴趣,他变成了遗世的孤岛。
    时夜的这些“幻觉”让每个医生都束手无策。
    他们只好给时夜尝试其他的药物、更多的药物……
    直到有一天,其中有一种药物有安眠成分,而牧许国服用过量,跌倒在茶几上。
    这个男人因常年不健康的作息而极度虚弱,摔倒在地上因为药物的原因而陷入了过度镇静,他无法自己爬起来,并且很快开始呼吸困难。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家里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
    时夜。
    “救……救救我……”他含糊地呻吟着。
    那一刻,时夜就在一米远的地方,坐在沙发上扣动自己的手机,玩着他的数独。
    他确实看见牧许国倒在地上,即将呼吸衰竭了,但是——
    “我有能力帮你,但我不想。”时夜很平静地对他说,“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于是他就继续这么看着,就像当年看着其他人那样,既匮乏同情,也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他就看着牧许国陷入镇静状态,然后倒在自家的茶几上,因为身体本能的呕吐,呕吐物阻塞了他的气管后,又导致陷入窒息……
    直到最后,牧许国都是清醒的,他清醒地认识到时夜就在旁边看着,也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和濒临死亡的绝望。
    谁也不知道牧许国最后一刻是否有过后悔和挣扎,但他确实是死了。
    当120赶到的时候,牧许国已经几乎凉透了。
    而时夜依然端坐在沙发上,他已经把手机里的数独都做完了,于是开始看手边的一本书,它叫做《Signal》(信号)。
    后来时夜被叫去警局问询。
    但他有医生开具的精神疾病证明——牧许国这些年来找过很多医生,开过很多药。
    而时夜的病又那么的“严重”,几乎所有药物都不起作用,他还继续产生幻觉的地步。
    每个被问到的医生都摇头叹息:“时夜是极其严重的阿斯伯格症患者,他对外界缺乏一切反应,这是正常现象,不能说他是见死不救,他可能根本没看到牧许国。”
    无论是从法律,还是从伦理的角度,时夜都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很快被无罪释放。
    牧许国死后,他甚至拿到了一笔莫名其妙的补贴金。
    当时时夜已经年满18周岁,不再需要监护人。
    然而牧许国的父亲——牧江天教授找到了他,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弥补。
    牧江天说:“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一个畜生,他死有余辜……可是,我不能让他再毁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当然,这一切时夜都并无所谓。
    对他来说,牧许国只是一个过客,就像晨跑的时候草丛里看见的一只蜗牛。
    ——蜗牛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并没有对时夜造成一丁点的影响。
    就像微风拂过一样的小事,他不需对这种小事产生任何的悲喜,那纯粹是浪费时间精力。
    时夜继续按部就班,按照他自己的想法生活着。
    他在高中辍学了几年,因为不喜欢密集的学习环境,所以宁可在家里做数独,陪着他的琴鸟、鲨鱼、蝰蛇……
    他学会了绘画之后,收藏品也变得日益丰富起来。
    他的世界一直是这么精彩而烂漫的,于是也没必要去在乎荒诞而无趣的现实世界。
    只要不出门社交,他过得比大部分人要开心快乐得多。
    总的来说,牧许国在时夜身上造成的影响只有两个:
    第一,时夜学会了画画。
    第二,时夜习惯了在每天16:00整去心理咨询室坐着。
    但他并没有吃药的习惯。
    而后来的心理医生们却好像集体很害怕,生怕牧许国这样的人会让时夜又对精神类的药物产生PTSD的情结,于是在用药上也变得无比谨慎。
    牧江天和医生们对他说话也变得很小心,很温柔,好像他是个脆弱的玻璃制品。
    时夜:“?”
    反正他没法理解这群人类,随便他们吧。
    今年19岁,时夜并没有参加高考,而是以特长生的特殊身份进入了D大校园。
    这会儿他历经了黑客大赛上五天午夜的鏖战,差点玩脱了,永远地告别现实世界。
    但他当然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产生什么后怕的心理——人类的情绪只能浪费他的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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