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笑道:“林容容?我当然认识,他就是我们班的,大学还跟我住一个宿舍。”
这位李医生,肖楼每天上班都能碰见,没想到重要的线索人物其实就在自己的身边。肖楼搬了张凳子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随口问道:“你这舍友毕业后去哪了?好像不在我们医院?”
“他没当医生。”李然疑惑地看向肖楼,“怎么突然提起他?”
“哦,我一个朋友,上大学期间跟他是好哥们,昨天还问我呢,想让我帮忙打听一下他的消息。”肖楼不动声色地编了个借口。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清楚他毕业后去了哪。”李然抱歉地笑了笑。
“哦?你们大学舍友都不联系的吗?”肖楼问。
“说来话长。”李然轻咳一声,道,“林容容跟我虽然是舍友,但关系并不是很亲近。大一那年,我刚去宿舍的时候,看见门口贴的舍友名字,我还纳闷林容容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女生?后来他提着箱子走进宿舍,原来是个长得很清秀白净的男生。他性格冷淡,我们也不太敢和他说话。”
“他在大学期间人缘不好吗?”
“他比较孤僻,总是一个人去图书馆学习,不跟同学们聊天。我们那时候喜欢开黑玩游戏,他也从来不参与。不过,他成绩是真的好,年年都拿奖学金。”李然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可惜了,当初在医学院我们都以为他会是同学中最有出息的,结果他考上研究生,却没去读书。”
“考上了却没去?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家人出了事。听说他自小就没有爸爸,是妈妈一个人把他养大的,他毕业那年本来已经考上了我们医院的研究生,可正好在研究生面试的那天,他妈妈因为尿毒症去世,他没参加面试,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李然说起这件事,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显然是真的为这位舍友可惜。
“尿毒症?”肖楼微微一愣。这是慢性肾病患者晚期很难处理的综合征,需要做血液透析,血透不但价格高昂,病人也会比较辛苦。想要彻底改善尿毒症的症状,只能通过肾脏移植。
一种推测在肖楼的脑海里渐渐地浮现起来,他继续问道:“林容容家的条件是不是不太好?没有钱去给他妈妈做肾移植手术?”
“是啊。他家在偏远的乡下,他妈妈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只能靠低保度日。大学期间他每年都申请助学金,平时也忙着勤工俭学。大概是因为太忙了吧,他很少跟我们一起玩儿。”李然靠在椅子上,满脸的无奈,“他家那么穷,别说是肾移植手术的钱,他妈妈每次做透析的钱,都是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我曾经见他在宿舍吃了整整一星期的泡面。他念书那会儿特别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我看着都不忍心。”
“他妈妈去世后,他没有重新再考研吗?以他的成绩,再复习一年同样能考上吧?”
“可能是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吧。当时他还发了条朋友圈,说学医有什么用?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救不了。可能是心灰意冷,他没再考研,也没去当医生。”赵医生顿了顿,道,“反正毕业这么多年,我们每次同学聚会他都不参加,也不跟我们联系,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工作。”
“对了,他当初考研,考的是哪个科?”肖楼仔细问道。
“心外科的林教授,跟同一届的赵森竞争。当时他理论课的成绩比赵森要高,据说林教授也挺喜欢他的,可惜面试的时候他没来参加,所以林教授最后收了赵森当学生。”李然顿了顿,笑着说,“就是我们医院心外科的那个赵森,你应该认识吧?”
“嗯,认识。”肖楼道,“我听我那位朋友说,林容容和程少峰关系挺好的,程少峰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他俩是迎新晚会上认识的。林容容弹得一手好吉他,据说是自学的,特别厉害。那年迎新晚会我们班实在是没节目出了,班主任知道他会弹吉他,就赶鸭子上架让他出一个节目,正好程少峰也喜欢弹吉他,在后台认识之后,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吧。”李然挠了挠后脑勺,说:“程少峰就跟小迷弟似的,一口一个‘学长’,经常来我们宿舍拿复习资料,林容容也一点都不吝啬,把自己的笔记全部借给这个学弟。他俩的关系,比我们舍友要亲近多了。”
“程少峰叫他……学长?”
“对啊,林容容本来就比程少峰高了两届,叫学长也是应该的吧。”
——看来,赵森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谎。程少峰和林容容关系确实很好,周围的同学都知道。
肖楼听完之后,总算能把前因后果给整理清楚。
程少峰和林容容在大学期间关系很好,林容容对程少峰帮助很大,应该是他非常敬重的学长,大学期间叫“学长”是出于礼貌,毕业之后,叫“荣哥”也合情合理。
林容容的母亲死于尿毒症,他学医多年、却救不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心灰意冷之下放弃读研。加上他从小家境贫寒,说不定会因此而心理扭曲,走上另一条违法犯罪的道路,靠学到的医学知识牟取暴利。
他研究生考的是心外科,实习期间也去心外科的手术室做过助手,显然,他对心脏手术很感兴趣。他弹吉他就是自学的,这个人相当聪明。虽然没当成医生,可他学业好,基础扎实,自学几年再加上拿尸体练手,说不定能学会心脏摘除、肾脏摘除等手术的做法。而由于他缺乏临床经验,手术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疏漏。因此造成一些人术后出现严重的并发症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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