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慎伸手来擦她眼尾,抹掉那一片墨色的眼线。
“竟懂这易容之术。”
“这你就土了,这叫仿妆。”
“唔,爱妃聪颖。”
景辛不想跟他闲扯,冷着脸。
既然无法再逃,她也思念甜宝,那就让他遵守自己的规矩。
他似乎有些改变了,此刻蹲在她身前为她俯首,方才那吻虽然狂热,可如他的性子,他并没有暴戾到将她摔在床上。
她沉默许久:“甜宝还好吗?”
“孩子没有母亲,你说呢。”
她无地自容地垂下头:“我的宫人还好么?”
“寡人没动任何人。”
出息了。
景辛抬起头,忽然面容严肃,也极认真地望进他眸底。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必须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然你可以杀了我,反正也许我还可以重新投胎到上辈子呢。”
戚慎面庞闪过一瞬恼意,答应道:“如何让你心甘情愿?”
“你是天子,所有人都以你为尊,你拥有天下拥有臣民,可我自异国他乡来到你身边,我只有你。你不能对我强势,不能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如今我惹你动怒了,你还想让我做你的王后么?”
戚慎颔首:“寡人是动怒了,但王后之位,寡人只想给你。”
“既是王后,便当是发妻。你没有与我行过婚礼,我们不曾拜过天地,也没有誓约,你得昭告天下迎娶我,祭告宗庙,让我入你戚氏的族谱。”
戚慎沉声答应。
他从前想给她后位时的确不曾想过要举办婚礼,他不喜欢祭告祖宗,更不爱繁琐的大典。他目无祖先,藐视天地。可这天地之间,他眼里已有她一人,她若想要,他甘愿给。
“我要求过分,想要你废黜后宫,只想你有我一个妻子,也想要你颁布新法律,让发妻拥有可以和离的权力。”
“和离?”
“是,不是休书,而是二人间若有感情破裂,女子可以选择和离,而非被夫家休弃。这些于你而言的确过分,你可以不答应……”
“寡人答应,但寡人不会跟你感情破裂,不会同你和离。”
景辛有些诧异,冷着脸:“这么快?大梁可不曾有和离这一条,你不怕朝臣反对?而且你后宫只有我一个人,不觉得这天子当得有点亏了?”
戚慎失笑,却很认真地回答她:“父王后宫妃嫔与世妇无数,母后魔怔,皆因这些而起。秦邦拥有几十姬妾,置姨母不顾,才致姨母白绫加身。寡人童年苦不堪言,不愿孩儿重蹈覆辙,寡人想给孩儿一个愉快的童年。当然,寡人也喜欢你。景心,娶你为发妻是寡人心之甘愿,至于新律法朝臣反对,唔,如常砍些脑袋,便无人再敢反对。”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你不能再做暴君!不能再随便砍人脑袋!你要当个明君!否则甜宝以后会学你的!”
戚慎勾起唇角:“唔,知道。”
“我很严肃的!”
“那寡人也严肃地告诉你,嗜杀或有上瘾,你必须时刻陪在寡人身边阻止这一切,你不在,寡人见谁杀谁。”
景辛:“……”
“还有什么条件?”
“夫妻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今后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像上次那般将我当成棋子,把我蒙在鼓里,你必须告诉我。”
戚慎颔首。
景辛靠进摇椅中,闭上眼睛。
戚慎:“寡人都已答应,那此刻收拾你的物什,回宫吧。”
“我还没说我要回宫,既然想做我丈夫,那你得先像个普通人一样跟我培养感情,至少培养一下你尊重我的习惯。而且你以为成婚就是几句话就能谈妥的事?想多了吧你。”
戚慎眉心一拧,耐着性子问:“不曾听懂,你想如何?”
“我希望你把自己只当成戚慎,不能用天子的权势欺压我,不能随便动我。既是学着如何尊重,便该礼貌待人,你我都是平等的个体。希望你仔细考虑我说的话,我不会再逃,你也要做到用心待我。简单点说就是你要向我求婚,直到我答应为止,我现在不想回去,两日后我还要去东街施粥呢。”
她这番话已经挑明了,她想要考察他做不做得到她理想丈夫的要求。
戚慎沉思许久:“寡人不懂求婚,你之前说的十里红妆是你喜欢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十里红妆了?
哦哦,在沈清月出现时。
景辛摇头:“不是,求婚是要用心去领悟的,既然我们要一起生活一辈子,你不希望两个人把问题都磨合掉么?”
“寡人都可答应你。”
“那你现在起就不要自称寡人。”
戚慎微微一顿:“嗯,我可以做到。”
心砰然跳快,不得不承认戚慎在称“我”时有股难以言说的温柔。景辛没有任性,顿了下还是道:“你是天子,若你国事忙我不会强求你留下,你可以先回宫,等你忙完国事再考虑我们的事。”
“朝中已安排周全,如今我只是戚慎。”
景辛回屋去卸妆,不多时,雨珠也被送回来了。
雨珠站在门口,很怵戚慎,见到他忙行跪礼。
景辛:“起来吧,王上说他想过几日平凡日子。”
戚慎睨了眼雨珠:“交代项焉,安排晚膳。”
景辛:“项焉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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