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弘嘉奶声奶气摆脑袋,乖巧地说:“哥哥妹妹去,弘儿要画画。”
哦,他才想起来他这弟弟已经被母后带上了绘画的道路,对画简直痴迷,白日他想带弟弟一同去围观迷阵时弟弟都拒绝了他,理由是没画好那幅画。
但戚容嘉有些不高兴了,嘴一撇:“我们兄妹三人老是凑不到一块,你把画缓一缓不成嘛?”他一手牵晚嘉,一手牵弘嘉,“走,不许提画画!”
穿过庭院,他却见母后在询问今日同他出门的一名太监。
“太子去了何处,你们满头大汗,受太子罚了?”
那太监低垂着头,忙道没有。
“太子只是命奴才们在园子里为娘娘折花,太子时刻记着娘娘教诲,没有体罚奴才们。”
戚容嘉小嘴一扬,唔,还算听话。
他现在长大一点才知道母后为何单独对他这般严厉。
听宫女悄咪咪说起,他的父王从前是个暴君,是那种宫人们只听到脚步声就会惶恐害怕的暴君。
那可是父王诶,对他那么亲和慈爱的父王诶。
母后为了不让他步父王的后尘,对他言行举止与学业要求都极为严厉。
好在他没如父王小时候那般长歪,还知道母后疼他。
晚嘉甜甜喊:“哥哥,我要捉蝴蝶。”
“等着。”他一转头便撞见父王威严高大的身影。
父王薄唇抿笑,不怒自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仿佛一眼将他看穿,喊了他一声容嘉,他心脏都颤了一下。
“过来。”
他赶紧松开弟弟妹妹的手,跟着父王到了宫门口。
“又折腾宫人了?”
果然,虽然能瞒过母后,但是他怎么都瞒不过父王。
抬起头,他无辜眨眼:“没有呀,儿臣是去让他们试验迷阵可不可行。”
父王低笑一声,告诫般道:“收敛一点,别惹你母后生气,小小年纪就体罚宫人,你父王现在都不罚宫人了。你要试验父王明日带你去军营试验,宫人头脑不比士兵良将,没意思拿他们出气。”
“父王,你也觉得宫人愚笨?”
父王微恼,瞧了眼抱着白猫散步的母后瞪他:“寡人何曾说过,都是你的锅,别让你母后听去了。”
是是是,都是他的锅。
父王回紫延宫去召见臣子了,他也回到庭中陪妹妹荡秋千。
小晚嘉一个人又不敢坐,他便让弘嘉抱着妹妹坐,他在后面推。
但弘嘉也道:“哥哥,我怕摔坏妹妹。”
他指点:“你左手抓绳,右手搂着妹妹就是了。”
“哥哥,我还是怕。”
他像母后鼓励他那般又鼓励了一遍,弘嘉还是说自己力气小握不住妹妹。
他狠狠叹了口气:“下来,我自己抱妹妹!你这个当哥哥的能为妹妹做什么!”
弘嘉被他凶到,小小的人呆愣了下,眼眶忽然红了,但憋着没有哭。
他故意不理这个羸弱弟弟,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妹妹荡秋千,故意逗得妹妹哈哈大笑。
弘嘉终于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问:“哥哥,我能坐你旁边吗?”
戚容嘉冷着脸:“坐不下了。”
“我,我很小不占地方的。”
他还是没理。
玩累后,乳娘来领他们回去沐浴。
他换下干爽的衣衫出来,小晚嘉也刚刚沐浴完,披着一头细软的长发往他腰间蹭,喊着要抱。
他抱起妹妹问:“弟弟呢?”
“二哥哥在画画,他不让晚儿进去。”
他一笑:“那哥哥带你悄悄进去,看看二哥哥在画什么。”
他刚到书房门口便见伺候笔墨的雨珠被赶了出来,弘嘉整个身体扑在画上,小脸憋得通红,不想让雨珠看见那画。
雨珠只好笑着退下。
晚嘉搂着他脖子奶声奶气问:“哥哥,二哥哥在画什么?”
“哥哥带你去看。”
他放轻脚步走到弘嘉背后,但怀里这只小人儿不听话,咯咯笑出声来。
弘嘉惊慌回头,小胳膊一把扑在画上。
戚容嘉:“弘儿画的什么?”
“没什么……”
“我看看。”
小短胳膊护得更紧了些。
戚容嘉放下晚嘉,去抢那画又被弘嘉护住。
他板着脸道:“弘儿莫不是怪哥哥没带你坐秋千,把哥哥画成了丑八怪?”
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半个月前弘嘉便听他与父王弹起一桩事迹,将宫外害人的杀人狂画成了一个丑陋的兽面人。
他这一说弘嘉更慌了,嘟着小嘴快要急哭。他一把抢过那画,画裂成了两半。
可他却忽然愣住。
画中是荡秋千的三兄妹,中间高一点的是他,模样与他一模一样,左边是可爱的妹妹,右边是弘嘉自己,肩膀被他护着,三个人脸上都是大笑。
画从中间的他脸上裂开,把他变成了两半。
弘嘉哇一声大哭,抽泣着说:“哥哥裂了,不要两个哥哥,不要两个,只要一个。”小人儿扑在画上,眼泪滴答淌着,小手很努力想将两半纸拼成一张。可他如何努力中间都还是有裂缝,哥哥的脸始终对不齐。
他回头望着哥哥,泪如星辰闪亮,也如月光干净:“哥哥别怕,呜呜我重新画。”
晚嘉已经没抱着他腰了,趴在了弘嘉画前,也在哭:“二哥哥,要把哥哥画好,呜呜我不要跟你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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