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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孤独,好孤独。
    还是那个家,还是那个房间,每天早上起床之后身边的空旷,吃早餐时总是不自觉地做两人的份,有时候半夜惊醒发现身边没人,竟然还低低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司朗靠在床头上,把被子拉倒下巴上盖住了半张脸,任泪水打湿床罩。寂静的夜晚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无尽的下坠,失去重心,徒劳的挣扎。司朗从没有这么害怕过黑夜。
    年复一年,新生一届又一届的来,司朗变成了别人嘴里的那位优秀的遥不可及的学长。
    历年的运动会,学院的体育部部长都会亲自邀请司朗参加运动会为学院争光,他答应了,但是成绩却一年比一年差。
    不是体力下降了,而是那年能跟他一起比肩的少年已经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在风中起舞了,那个在深夜和他在海边奔跑的少年,那个和他在街头拥吻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自己所跑的每一步,都是一种愧疚,一种奢侈,一种负罪。
    司朗花大把时间学习专业知识,书桌上常常堆了一本又一本的有关脑神经的书,凌晨还亮着的台灯,帮他赶走黑夜的孤寂。
    四年之后,司朗顺利毕业,拿到了国外一所享誉全球的医学院的研究生资格。
    他的努力的方向,就是临床脑神经的修复。
    我不坐以待毙,我要成为你的奇迹。
    虽然致死率有百分之九十九,那就让我成为那百分之一。
    大学四年,你缺席了三年。
    研究生两年,我在异国他乡的两年,和你距离最远的两年。
    每天对着一个个医学模型进行研究,不断的分析病例,做过无数次试验,想过务无数的办法。
    为了能让你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了极致。
    司朗是医生,但也同样是一位无药可救的病人。
    穿着手术服,他是手术台边起死回生的妙手圣医;换上一身圣洁的白衣,他是肃穆教堂里一个虔诚的信徒。
    为了你,我可以千千万万遍的祷告,为了你,我可以几年如一日的练习积累病例剖析。脑部神经的手术,世界上目前没有人有胆量做,百分之一的生存率,也没有患者家属愿意冒险。
    司朗为了把这百分之一的概率提高,整整花费了八年的时间。
    八年,三千个日夜。
    司朗成为了世界闻名的临床医学专家,在脑神经修复方面已经有了自己独家研创的认知和方法。
    这名年轻的医学博士,用自己生命最张扬最放荡不羁最华丽的青春消耗在了一件小小的实验室里。
    那间实验室里摆满了脑切片,在那间干净的工作台上,他曾解剖过无数的大脑,福尔马林里滋养着无数的大脑样块。
    八年,上亿次的练习,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每一根神经的位置,每一条纹路的走向,把自己生生的练出了机械臂,在显微测速仪上显示术中手抖的频率几乎为零,是可以媲美机器的存在。
    修复脑神经,就犹如在鸡蛋羹里做手术,稍微有什么差池,脑组织损害,带来的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而司朗用了八年的时间对自己进行魔鬼训练,像从小要立志成为一方将领的男儿,吃过的苦,流过的血与泪,都是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这一年,柳曜二十七岁,司朗二十八岁。
    四月初夏,司朗身上穿着白大褂,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山群,郁郁葱葱的群山在微风的吹拂中散发着勃勃生机。
    司朗眼光温柔的望着窗外,他的眼睛比以前更狭长了,眼神里多了一份坚韧和笃定。脸上的线条更凌厉了一些,比以前更高挺的鼻梁让司朗看起来成熟许多。
    “喂?听说你打算要回国了?”司朗的导师给司朗打了个电话。
    “是啊,明天早上的航班。”司朗一只手轻轻向后撩动金黄的头发。
    “想好了么?”
    “想好了。”司朗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
    八年了,司朗在这里呆了整整八年了,远离亲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整整磨练了自己八年。一天比一天浓烈的思念,已经快要把司朗压垮。偶尔能收到司康曼发给他的照片,司朗都要把每个角落每个细节都放大,把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柳曜比之前消瘦了不少,虽然按时做着复健,肌肉还是松弛了很多,一双眼睛仍旧像八年前那样紧紧的闭着,睫毛长长了一些,密密匝匝的在眼睛下面形成一圈阴影。少年的脸庞还是那么安静清朗。
    “该起床了,你睡得太久了。”
    赵姨负责每天照顾柳曜关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尹御把守柳曜的安全,管家负责处理柳政泽在中国地区的市场。
    盛源接管柳政泽的海外市场,在过去的八年里几乎将柳氏财团的资本翻了整整两倍。
    此时此刻的柳曜身处云麓市,每天都在研究新的慈善项目。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去苏小青的坟前坐一坐,跟小青说说话。跟她讲昨天晚上他又梦见小青啦,他们在梦里很幸福。
    司康曼在国内配合司朗研发专门适用于脑部手术的工具,传统的手术刀对于脑部还是不够精细,他特意研制了一款纳米级的手术刀,在临床实验上获得了显著的改进效果。
    晚上六点钟,一架从法国飞来的飞机稳稳的降落在海城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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