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嵩月被他用这样浓烈而直白的目光看着,一时之间忘记了动作,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前头的周毅就转过了身来,笑着打趣道:“季神,你这也太偏心了吧,你是想给嵩月开小灶还是提供作弊工具?”
他本来也就是听见了然后随口那么一调侃,没想到季时珹倒是难得认真地点了下头,应了他一声,“都行。”
周毅的笑容一下子就愣住了,似乎想从季时珹的面容里找到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却发现他的神情格外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笑,“不是,季神,你别吓人啊,高考帮人作弊可是要坐牢的。”
也许是周毅的声音有点儿大了,钟子宁也回过了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们,夏嵩月只好用另外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朝他们摆了摆,笑着解释道:“你们别紧张啊,季时珹只是在开玩笑,没有作弊没有作弊,周毅你别大声嚷嚷,等一下把老师招来了。”
周毅有些委屈地努了努嘴看了看季时珹,后者却没看他,只是微微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夏嵩月的侧脸,认真而专注,目光里有种让他感觉格外熟悉热烈的情绪,周毅的心头微微浮起一丝疑惑,但是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疑惑什么东西,于是只好作罢转了回去。
钟子宁没有周毅那么好糊弄,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在季时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扫了一眼他们在书本底下交握的十指之后,才慢慢转了回去。
眼看着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两个人,夏嵩月如释重负之余忍不住微微挣开了季时珹的手指想要抓笔写题,可是却在下一秒被他用强势的力气握住,指骨相贴紧扣,弥漫出一股浓浓的不安全感,季时珹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让他觉得有些疼了。
夏嵩月眉头微微蹙起,用仅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朝他道:“季时珹,你抓疼我了。”
季时珹起初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倏地松开了手,但是夏嵩月的手背上还是留下了五个深深修长的指痕,淡淡的红色被白玉一样的肤色映衬得格外明显,他的眼眸里有怔然和自责,微微低下头想要去亲吻安抚这些指印。
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夏嵩月快一步用手指托住了他的下颚,制止了他的动作,语气略微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季时珹这几天有点奇怪,好像自从去墓园看过林星柔之后就变得特别奇怪,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虑很没安全感的状态,起初夏嵩月还没有发现,但是有一次他先下楼去吃早餐,季时珹洗漱完没看见他就立刻追了下来,连衣服也没换,睡觉的时候也是,哪怕出汗了也一定要紧紧抱着他睡,他一挣脱就会被用更大的力气抱回去,以前他是冰冷的孤僻的,所有的情绪都是内敛的,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会比较黏他,但是现在就算有旁人在场,他也会很直白地表达喜欢他的情绪,夏嵩月不是觉得那样不好,但是感觉太怪异了,怪异得让他有些担心季时珹的精神状态。
季时珹的呼吸略微有些不稳,他握住了夏嵩月的手腕把他的手放下去,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视线盯着夏嵩月那截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手腕,闷闷地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都可以。”
开小灶可以,帮你作弊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我都可以。
夏嵩月还没从他没头没尾的话里面读出什么意思,就听见他又低低又压抑地说了一句,“夏嵩月,没有了你我会死的。”
夏嵩月的心陡然一惊,不顾打响的上课铃声,抓起季时珹的手就拉着他往外走,跟闫丽请了假之后,夏嵩月带着季时珹坐出租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夏嵩月把季时珹往墙角一放,仰起一双清澈圆圆的猫儿眼焦急地望着他,“季时珹,你到底怎么了?”
他很想问是不是季盛川又来找他了,但是他不敢问出来,怕会刺激到季时珹。
季时珹的脊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他的体质本就是天生体温偏低,但是那墙面的冰凉还是让他感觉冷得微微发颤,只觉得身后仿佛就是深渊和地狱,而跟前站着的就是他的阳光和希望,他想抓住和抱紧,却又不舍得将他拉入这道黑暗里,还没想好要怎么办才好,他的阳光和希望忽然上前抱住了他。
夏嵩月的一只手紧紧搂着季时珹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不留一丝缝隙,他的脑袋抵在季时珹的颈侧,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轻轻缓缓地道:“季时珹,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你也不能死,你死了,我就会不理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夏嵩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季时珹内心的焦躁和不安全感统统抹去,只能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安抚,让他不要多想。
因为季时珹的精神状态真的不怎么好,所以夏嵩月让他先睡一觉再说。调好了空调温度之后,夏嵩月替季时珹掖了掖被角,正想起身坐到一旁,手腕却被拉住了。
季时珹仰着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望着他,薄唇微抿,却是一言不发,夏嵩月被他浓烈而深沉的目光注视得心下一软,随即便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季时珹的冰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蹭着夏嵩月的脸颊,像是在抚摸最心爱的瓷器,小心翼翼却又爱不释手,夏嵩月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安抚地摸着他略微有点刺的发梢,忽然有感而发地笑了笑,“季时珹,你真像一只大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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