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审美没有问题的宾客说:“这个婚礼到底是什么风格?”
还有人问:“不是两对新人结婚,怎么只有一对?”
裴航只当没听到。
他们在母鸡抱的裴若瑶面对站定。
金刚鹦鹉的塑料东北话开始讲誓词。
鹦鹉说:“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男………”
裴航听见外面有什么嘈杂的声音,但他现在必须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控制自己,不要当众笑场。
“你是否愿意他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有人往外头张望,引走了他们身上的关注。
裴航心说非常好,不管外边发生了什么,让风暴来得更加猛烈了,这场婚礼注定成为我的黑历史,千万不要有人记住。
鹦鹉的注意力好像也被后面的动静吸引走了,说到一半停下来,张了张翅膀,想飞。
裴若瑶掐了一下它的脚爪,鹦鹉“嗷”了一声,才继续说下去。
就在它说到“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下裴航也顾不得别的了,连谢一云都掀开盖头,回头看去。
穆凌跟连戎穿着印着酒吧logo的同款衬衫,一脸冷漠地走上红毯,后面跟着脸色惨淡的神父。
他所到之处如摩西分海,人群纷纷为他让开路来。
穆凌站在鹦鹉面前说:“我反对这场婚礼。”
裴航:“…………”
他们临时找了个会主持中式婚礼的司仪,不认得穆凌,见这两位大汉来者不善的模样,以为是要抢婚,哆哆嗦嗦问:“您这是要抢哪个?”
穆凌牵起了裴航的手,后者一脸安宁,走得很平静。
连戎上前一步,司仪说:“您又是做什么的?”
连戎说:“这不是巧了,我也是来抢婚的。”说罢拉走了谢一云。
司仪:“…………”
宾客:“…………”
裴若瑶还坐在高堂位上,问:“这婚礼还继续吗?”
裴航咬着牙说:“继续。”
穆凌问:“进行到哪一步了?直接接下去吧。”
裴航说:“别问我,我刚就顾着憋笑。”
裴若瑶说:“也别问我,我不是念宣誓的。”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鹦鹉。
鹦鹉在他们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地说完了最后一段话。
“我们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亲吻对方了。”
穆凌说:“戒指呢?”
裴航也说:“戒指呢?”
穆凌:“………”
裴航:“………”
裴若瑶弱弱说:“不如你们先拜堂吧。”
方郦川在角落小声喊:“戒指来了———”
裴航感到非常地不妙,但鉴于这场婚礼的画风已经彻头彻地无法拯救,他非常认命地回头,迎接送过来的戒指。
但是没有人送来戒指。
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送戒指的是一条小金毛。
金毛摇着尾巴,嘴里咬着花篮,眼睛亮晶晶的。
花篮趴着熟悉的龟,装戒指的小盒子就在龟壳上摆着。
裴航:“……………”
裴航:“三分钟之内,我要这只金毛成为我们家的老幺。”
穆凌说:“它是你的狗了,请你现在先专心结婚。”
*
时间飞逝 like a biu,转眼间就到了他们结婚五年的纪念日。
按照穆凌的计划,结婚即退休,把天华完全交给谢一云,自己跟裴航跑到四川定居,吃的多玩的多,没事还能去看看胖达,日子过得美滋滋。
裴航提出了抗议。
他倒不是对穆凌的养老生活有什么不满,只是对他的出行方式有一些疑虑。
川地多山路,他们定居的城市虽然没有那么魔幻的落差,但道路也不甚平整。穆凌骑车太累,干脆买了辆重机车,天天在能掀翻屋顶的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然后裴航就睡不着了。
他跟周湮视频。
他俩现在合伙开了个工作室,剪剪片子修修图,随缘接活。
周湮说:“你劝劝大伯,骑小电驴还会磕马路牙子呢,这么飙车太危险了。”
裴航说:“你当我没劝过?你大伯倒也听进去了,采取了一些保护措施。”
周湮说:“什么措施?是武装到牙齿还是掌握了低空飞行技巧?”
裴航说:“他在车上装了音响放大悲咒,让佛祖保佑他行车安全。”
周湮:“………”
裴航:“还是DJ版大悲咒,佛祖听了都要摇头的那种。”
周湮觉得这也太骚了,他大伯是把品如的衣柜都扛过来了吗。
周湮说:“不应该啊,大伯这个年纪,应该到了听见最炫民族风会忍不住跟着一起摇摆的时候了。”
裴航冷冷地说:“我看他现在从头到脚都是竞技精神,就差在背上刺一个奥运五环了。”
裴航愁得头都要掉了,岁月催人老,使人头发变少。
周湮听到了重机车从远及近轰鸣着回来的声音,呜呜隆隆,催人尿下。他果断挂掉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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