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件玉白色锦袍,袍角、袖口、衣襟用银线绣了云纹。肌肤冷白,眉眼漆黑,被那玉白的袍子一衬,整个人像是山巅晶莹雪,圣洁又冰冷。
为了做小弩时方便,袖口挽起了一大截,露出一段小臂,肌理分明,线条紧致,跟她的手臂截然不同,充满男人的力量感。
薛筱筱暗暗“嘶——”了一声,不得不说,大反派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就连她手中的话本子,无论写书的酸儒用了多少华丽的辞藻来细细描绘书中的女主如何花容月貌男主如何俊美飘逸,但在她的脑海里,不管怎么构想,都不可能超越裴无咎。
不愧是连见惯了美人的建昭帝都要夸一句他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玉郎。
尤其此时他神情专注,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那相思木,薄唇微抿,凤眸一眨不眨,认真的样子勾得人心弦阵阵颤响。
一缕阳光透过菱花窗,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道阴影,那薄唇也透出了几分血色。
薛筱筱突然想起那天在马车里,裴无咎点着他自己的唇,让她多咬几口的情形。
“咳咳咳咳——”薛筱筱把自己呛到了,一口香甜的点心卡在喉咙,好不容易才咽下去,把自己憋得眼泪汪汪。
裴无咎放下手中的小弩,轮椅一划到了她的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手掌轻柔地帮她拍着后背。
他刚才早就注意到了小王妃在偷看自己,以前那么痴迷的话本子,现在却看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抬头盯着自己。
她那小眼神那么入迷,他暗自得意,甚至还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弄得更好看些,让小姑娘舍不得走。
结果没一会儿她就把自己呛到了,小脸憋得红红的,眼角泛着红,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欲落不落。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轻声怨怪着,语气却是心疼,拍在她背上的手不轻不重地落下。
“走、走神了。”薛筱筱终于把气给喘匀了。
裴无咎黑眸含笑,“走神?想什么了?”他当然知道她走神了,刚才她一直在偷看他。
薛筱筱小脸更红了几分,她是打死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圆溜溜的杏眼心虚地眨巴两下,“唔…就是…想着…对了,那天不是从金嬷嬷那里搜到了麝香吗?后来怎么样了?”这些天她记挂着要走,眼看着那小弩快要完工,都没有心思问皇宫里的事。
裴无咎轻笑一声,也没有揭穿她,揽着她的肩膀不松,漫不经心地说道:“金嬷嬷死了。”
“啊?!”薛筱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死了?翻出一包麝香就死了?!”金嬷嬷可是皇后的贴身心腹!
裴无咎哼了一声,“子嗣单薄一直是皇上的心病,既然他能让皇后、魏贵妃有孕生下皇子,为什么之后将近二十年,他宠幸了无数女人,却再也没有人能生下皇子皇女呢?”
“呃……”薛筱筱的心思跑偏了,“你说,他宠幸了那么多的女人,会不会除了喜欢美色之外,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多有几个孩子?”
“……有这个原因吧。”裴无咎:“原本觉得膝下单薄乃是天意如此,现在发现有可能是人为谋害,皇上自然震怒。”
薛筱筱问道:“那皇后呢?金嬷嬷要是承认了那麝香是皇后给后宫妃嫔们用的,皇后岂不是要倒大霉?”
裴无咎嗤笑一声,“金嬷嬷是皇后心腹,受尽酷刑也没有招认,只一口咬定那麝香是给她自己用的,用来活血通经。”
“她倒是忠心耿耿。”薛筱筱虽然被金嬷嬷和皇后联手坑过,但金嬷嬷能受尽酷刑都不招供,让她觉得此人还挺硬气,“那皇后就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先是出了丽嫔的事惹了皇上疑心,再加上麝香……”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没有当场废后就算是好的了,有太子在,皇上不会让一国储君有一个被废的母后,所以,皇后只是从凤仪宫挪到了冷翠宫。”
“干嘛要搬个住处?”
“冷翠宫,实际上宫人称呼那个地方的时候,都不带中间那个字。”
“……冷宫?”
裴无咎冷笑一声:“虽然没有明着废后,但也算打入冷宫了。”
薛筱筱想了想,丽嫔的事是裴无咎的手笔,还真不关皇后的事,“那麝香……到底是不是皇后的东西?”
裴无咎点点头,“十有八|九是的。金嬷嬷就算真的要用到麝香,也不会准备那么多,再说,她是皇后的心腹,就算是太医也请得动,直接开个方子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自己胡乱用药。”
“可是……为什么皇后明知道有麝香,皇上说要搜宫的时候还不慌张呢?”薛筱筱不解。
裴无咎说道:“我猜那麝香本是流水般消耗,一边有人送着,一边皇后用着,平时并不会储备很多。但皇上最近没有宠幸后宫中的女子,凤仪宫的麝香就没用,可能金嬷嬷疏忽了一点,导致手里存多了。”
薛筱筱突然想到什么,“啊,对了,薛姗姗!她……不会就这么碰巧有了……吧?”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建昭帝子嗣单薄是因为皇后用药,现在皇后被打入冷宫,没人给被宠幸的妃嫔用药,没准薛姗姗就能怀上身孕。
她光顾着想薛姗姗的事,没注意到裴无咎的眼神渐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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