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一直防备着薛姗姗找他报那一推之仇。
好在薛姗姗十分老实。既没有给暂代六宫事宜的母妃找麻烦,也没有在父皇耳朵边给他穿小鞋,据眼线回报,她倒是试图给安王上眼药来着。
他想着薛姗姗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故意把她推出去的,本来已经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就被薛姗姗给拦下了。
“宁王殿下。”薛姗姗满目担忧,“听说你遇到刺杀受了伤,我可吓坏了,整晚整晚得睡不着。你现在可好了?伤口还疼吗?”
裴琅:“……”
他实在是弄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发展,但薛姗姗此人并不是心机深沉的,她不会装作担忧自己来套近乎的。
难道……她非但没有记恨他,还对他抱有好感?
“多谢……”裴琅卡了一下,薛姗姗按辈分来说是他的姨娘,只是他有些喊不出口,尤其她还是薛筱筱的妹妹,他拐了一下,“多谢顺妃挂念,我已经没事了。”
薛姗姗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玉雪膏,虽然说宁王堂堂男儿不在乎伤疤什么的,但还是用上好些。”
“……”建昭帝一共就两个皇子,裴琅自幼是被精心养大,再加上魏贵妃在后宫护着,想要什么没有,不过,他眼睛闪了闪,并没有拒绝薛姗姗的好意,接过玉雪膏,“多谢顺妃。”
薛姗姗见他收了,“说起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裴琅桃花眼一弯,笑道:“能为顺妃做事,是我的……”要是别的妃子,他可能就说出孝心两个字,到了这里,他顿了一下,改成了:“是我的荣幸。”
薛姗姗借机说了想要为父亲永成侯谋一个永丰粮仓里的差事,裴琅一口答应,“让永成侯尽管来找我就是。”
于是,永成侯终于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肥差。
宁王的态度还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永成侯春风得意,撺掇郭氏:“我都见了宁王了,你也去安王府交际交际,不要让别人说闲话,议论你不慈。反正咱们也不求着安王妃什么了,你去了也不用低三下四的。”
郭氏一想也是,上次被赶出来受的气她一直憋着呢,现在不用求薛筱筱,正要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她立刻去了安王府。
薛筱筱本来已经下令再也不见永成侯府的人,只要来了就让门房打发掉,可巧蔡嬷嬷刚好知道了,劝道:“叫进来随口敷衍两句好了,毕竟是王妃的母亲,就这么打发出去要让别人议论王妃不孝的。”
薛筱筱这几天见了很多京都的夫人和千金,本就是为了不让安王府被孤立,她既然要长长久久地留在京都,自然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名声,点头:“好,让她进来吧。”
郭氏见自己这次没有被拦在外面,顿觉得意。自己的女儿成了宠妃,连薛筱筱也得退让几分。说起来,安王再厉害,那王位也是皇上封的,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还是皇上。
她高抬着下巴,跟在丫鬟后面进了花厅。
见薛筱筱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顿时想起自己被她逼着下跪行礼的事,心里的气又憋不住了,冷哼一声,“安王妃呀,不是我说你,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母亲,母亲来了,你怎么连迎都不迎一下呢?”
薛筱筱好笑,郭氏向来还算有眼力,现在薛姗姗麻雀飞上枝头,连郭氏都连带着趾高气昂了,往日的恭顺一去不复返。
“母亲?”薛筱筱微微笑道:“我不是教过你吗,先有国礼才有家礼,要说行礼,也得你一个侯夫人先给我这个亲王妃行礼才是。再说,我的母亲另有其人,就算是你明媒正娶进了侯府,在我的母亲牌位前面,也得执妾礼。”
一句话,正戳在郭氏的痛处。
她当年费尽心机搭上了永成侯,那时他已有正妻。好不容易原永成侯夫人难产而死,她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逼着永成侯不顾齐衰之丧,三书六礼地娶了她做续弦。
虽然也是正妻,但薛筱筱说的没错,在她的生母牌位前,她只能执妾礼,这是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去的坎。
最近薛姗姗成了顺妃,颇得建昭帝宠爱,竟然破格让她住在龙极宫,郭氏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往日高傲的高门显贵的夫人们见了她也得好声好气,郭氏再听这种戳心的话,几乎压不住脾气要甩袖而去。
她刚进花厅尚未落座,干脆也不坐了,冷笑一声,“安王妃身份尊贵,自然是看不上我这个继母,也罢,我就不讨人嫌了。”
郭氏转身就走,迈了一步又停下,回头说道:“对了,我家侯爷的差事就不劳安王妃费心了,那负责永丰粮仓的宁王殿下专门叫了侯爷过去,说是有个要紧的差事,非侯爷不可。”
说完,她终于吐了一口浊气,拂袖转身,走了。
朱槿目瞪口呆,从郭氏进来到离开一共就说了两句话,连坐都没坐一下,茶也没喝。碧桃低声咕哝了一句:“走了更好。”
薛筱筱抿唇一笑,反正她已经见过郭氏了,就算有闲话也不怕,要是能把郭氏气得再也不来,那还更好呢。
等裴无咎回来,她把郭氏来过的事情说了。
裴无咎皱眉道:“筱筱不用委屈自己什么人都见,合你眼缘对你脾气的你就见一见,也当是打发时间交个好友,这种讨嫌的下次就让门房直接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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