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这是他的长子,却因为他的命令险些将命丢了,本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儿子,却被困在了轮椅上。
“去、去吧。”一时的愧疚心软,让建昭帝松了口。
……
皇后死前就病了多日,礼部早就有了充分的准备,建昭帝也不想停灵太久,故而十日既葬。
皇后梓宫发引的前三天,安王府的乔淑人“病逝”了。一个小小的侍妾自然不会多么引人注意,有知道内情的倒是暗地里猜测了一下,乔淑人是皇后安插的眼线,估计安王早就看不顺眼了,现在皇后一死,不用再顾忌什么,以安王那残暴的性子,肯定是要弄死的。
同日,京都某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多了一个娴静温婉的女主人。
以薛筱筱的身份,自然不能亲自前去探望,就算乔装而去,没准也有人盯着安王府。为了避免把乔静禅暴露,薛筱筱还是忍了下来。
她准备着几日后离开京都去往雪龙山的事。
现在她的空间已经有院子那么大,薛筱筱悄悄往里面藏了很多东西,食物和水、棉衣棉被、甚至还悄悄藏了几把长剑和长弓,那是给裴无咎准备的,她预料这一趟绝对不会顺利。
不过这些东西堆积起来也不过占了两个箱笼的地方,在她的空间里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
裴无咎并没有问她是怎么藏顺妃的尸身的,但薛筱筱估计他早就猜到了,这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秘密罢了。
她也没急着一定要把空间装满,打算以后时不时放些东西进去。
马上就要出门,两个丫鬟兴奋得不行,薛筱筱也很是期待,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云雁山的温泉,现在要去雪龙山,来回差不多两个月,薛筱筱叮嘱两个丫鬟带上最厚的冬衣。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朱槿进来,欲言又止,“王妃,林淑人病了。”
薛筱筱愣了一下,自从林妙香被禁足,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什么病,请府里的医正看过了么有?”王府是有良医所的,不用从外面请大夫。
朱槿道:“说是从乔淑人病逝,林淑人就不太好了,病了几日也吃了药,始终没见好转。”
薛筱筱想了想,起身带着朱槿去了林妙香的院子。
院门处有婆子守着,林妙香不能出门,王妃倒是可以进来。
薛筱筱留意查看,院子里打扫得干净,显然仆人们并没有因为林妙香被禁足就懈怠。
廊下的小丫鬟吓了一跳,飞快地福了一礼,“奴婢见过王妃。”
薛筱筱摆摆手,进了屋,林妙香已经听到小丫鬟的声音,正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快别起来了,你、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薛筱筱很是吃惊,要不是知道林妙香心里另有他人,她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因为被裴无咎伤透了心而了无生趣了。
“王妃。”林妙香本来就纤瘦,现在几乎脱了形,下巴尖尖的,显得两只眼睛很大,就是黯淡无神,跟平时娇俏艳丽的样子截然不同。她目光悲伤,“乔淑人她、她是被王爷——”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不过薛筱筱已经明白了。
……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她为了让乔静禅金蝉脱壳,特意弄了个“病逝”。在林妙香的心里,估计就跟某些人猜测的一样,皇后一死,裴无咎无所顾忌,把皇后安插的眼线给杀了。
兔死狐悲,林妙香估计是想到了她自己的结局。她是淑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安王府,等将来她没有用处了,会跟乔静禅一样悄无声息地被杀死。
薛筱筱扶着额头,都气笑了。
“王妃!您、您还笑了!”林妙香悲从中来,这几日她又害怕又难过,难过乔静禅红颜薄命,害怕自己也终究逃不过一死。薛筱筱来了,她鼓着勇气想要试探一下乔静婵是怎么死的,结果薛筱筱还笑了。枉她还以为王妃跟她和乔静禅之间还有那么点情意,没想到如此狠心。
薛筱筱白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无情无义的?”
林妙香愣了一下,“那、那是……”
薛筱筱低声道:“乔静婵去了她想去的地方,身边是她喜欢的人,过着她想要的生活。”
林妙香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也不是傻瓜,瞬间就想明白了薛筱筱是什么意思。之前她被禁足不能出门,乔静禅来了,隔着门说了两句话,说是可能今生都见不到了,她还以为是乔静禅预计到了死期,万万没想到是金蝉脱壳,因为换了身份,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曾经是亲王的侍妾,自然不能与之前相识的人见面。
“王、王妃,您这样……王爷他知道吗?”林妙香声音都颤抖了。
薛筱筱笑道:“自然知道,不然有些事情凭我可办不到。”
林妙香略微一想就懂了,在这王府里,王妃磋磨死一个侍妾很容易,但要想偷梁换柱可就难了。
她激动得手指都有些不稳,既然乔静婵能放出去,还能去她喜欢的男人身边,那、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对了,乔静婵能走是因为皇后死了,要是将来魏贵妃死了,她能不能期待着离开王府?
不,不行。皇后死了,太子也废了,所以乔静婵没人管。她可以期待魏贵妃死,但绝对不希望宁王跟太子一样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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