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像嘎嘣一口咬在雪梨上:“这盒胭脂多少银子,我买了。”
谢宁转过身,只见一个娇俏可人的姑娘站在她身旁。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眉眼清丽,一笑起来像开在三月的春花,尤带了几寸日光。眼神灵动,下巴微扬,举手投足带了些高高在上的姿态。
春娘的目光在谢宁和那位姑娘之间流转了几下,面露难色。这胭脂是谢宁先看上的,自然归她。可这位小姑娘通身穿着、气质,一瞧就是高门显贵家娇养出来的姑娘。若是措辞不当,得罪了她就不好了。
犹豫了一番,她还是斟酌着赔了个笑脸:“这位姑娘,这盒胭脂怕是不行了。”她将目光放向了一旁的谢宁,缓缓道,“这位夫人先前已经订了这盒,实在不便。要不您瞧瞧其他的,咱们毓秀斋里什么样的都有呢。”
那姑娘一听要她让,顿时不依了,她扬了扬下巴:“凭什么要我让?这胭脂刚刚就放在格子上,我拿到了就是我的。你要多少钱,我给就是了。别说你这一盒胭脂,就是你这个胭脂铺本姑娘都能买下来。”
“这……”春娘为难地皱了皱眉,瞧着姑娘态度坚决,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谢宁。
谢宁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云裳拧了拧眉头,一时气急对着那姑娘道:“你这小姑娘好生无礼,明明是我家夫人先瞧上的,你偏要来抢。这铺子里胭脂多了去了,你怎的专挑别人的东西抢?”
那姑娘像是从未被人这样冷嘲热讽过,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愣住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面上慢慢涌出血色,指着云裳,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凶我?你知道我是谁么?信不信本公……”她的话突然顿了顿,恶狠狠地鼓着腮帮子,“本姑娘掌你的嘴!”
云裳本还要反讥,谢宁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拉至身后,转脸对上那个姑娘,笑了笑:“我这妹妹心直口快,姑娘莫怪。不过区区一盒胭脂,不值得伤了和气。姑娘若是喜欢,自拿去便是。”
说罢,她便颔了颔首,欲领着云裳去别处。
那姑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胭脂盒,微张了嘴,反而更生气了。本来就是她先拿到手的,这些人竟然还摆出一副好心让给她的样子。思及此,她气闷地跺了跺脚,快步走过去,一把扯住了谢宁的袖子,不由分说地把那盒胭脂塞进了她的手里。
谢宁瞧着手里的胭脂有些发懵,不知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见那姑娘扬了扬下巴,睨眼瞧着她:“这胭脂是本姑娘施舍给你的,是我不要的。”
说罢,她轻哼了一声,把钱袋子往账台上一丢就扬长而去了。独留原地的谢宁和云裳面面相觑。
谢宁颇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姑娘的性子,倒是奇怪。她让云裳另取了钱付给春娘,又将那姑娘扔下的钱袋子拿好,若是下次见着倒可还给她。
她正领着云裳要上马车去别处,晃眼间,瞧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坐在茶楼上,珠帘半卷,却露出了面容。
谢宁握着门框的手一紧,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空巢怨夫——大将军
第20章 玉佩
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纷乱。茶楼雅间悬挂的珠帘被风一荡,便叮当作响。只露出半截鸦青色袖袍上的麒麟刺绣,还有那人头顶的玄冠和若隐若现的面庞。
云裳见谢宁神色有异,迟迟不上马车,不解地眨了眨眼,低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她又顺着谢宁的目光望向那座茶楼,不过视线被珠帘挡住了,只见得一个男子的衣摆。
谢宁瞧了一眼旁边立着的秦风,收起了眼底的讶然,转而对着云裳笑了笑:“无事,只是想起还需些首饰,你陪我去铺子买些吧。”
云裳不疑有他,也点了点头,便随着她一道往玉器铺去了,身后的秦风不远不近地跟着。
只走了一段距离,拐进了一间生意冷清的玉器铺,谢宁带着云裳到挑选首饰,却是隐隐带了几分愁容。
云裳总觉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忍不住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谢宁指尖一顿,良久未答,踌躇了一番,才低声问道:“云裳,你可还记得半个月前,咱们在碧水湖畔垂钓?”
云裳点了点头:“奴婢记着的,那日您还救了……”
她话未说完,谢宁便冲她摇了摇头。她顿觉失言,立马禁了声。
谢宁抿了抿唇:“我刚刚在茶楼见着那人了。”
云裳微睁了眼,差点低呼出声,立马捂住了嘴,左右瞧了瞧才压低了声音:“夫人,刚刚茶楼上……就是咱们在碧水湖碰着的?”
她有些讶然了,不过细想之下,那公子的身形确实有些熟悉。
谢宁点了点头,她不会认错的。那日她领着云裳去碧水湖垂钓,鱼没钓着,倒是钓上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公子。
虽他当时人未清醒,可瞧着伤势颇重,好歹也是条人命,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正好她是租了马车来的。那人到底是个外男,她也不便过多接触,只给了车夫一袋银子嘱他好生将那位公子送至医馆,往后的事她便不知了。没想到今日却在兆京碰着了活生生的人。
思及此,她也不由得叹了叹气。
见着自家夫人一脸愁容,云裳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没有理清这关系。她们救了人,这是善事。况且也没有外人瞧见她们和那位公子接触,旁人是说不得闲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