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宁檬身上。
宁檬轻吸口气,再次微笑:“都清楚了。”
虞向荣低头看表:“从现在起,你有五分钟准备时间,五分钟后表演正式开始。”
把试镜台本递给司霍,宁檬站在原地思索。
她没急着开始,五分钟时间本来就不多,能多思考一会儿是一会儿。
五分钟时间刚到,虞向荣开口。
“五分钟时间到了,你开始表演吧。”
在开始表演前,不知怎么的,宁檬脑海里浮现起封攸宁说过的那句话——“你需要做的,就是用你的演技征服导演他们,去告诉他们,你就是那个最真实的陈阿娇。”
最真实的陈阿娇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宁檬要来一块干净的很大的布当道具。
她把布铺在地板上,躺平在上面。
室内虽然开着暖气,但躺在地板上,后背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升腾而起的寒凉。
宁檬两手交叠在腹前,做睡眠姿态。
不远处的虞向荣眉梢微挑,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场。
接下来又要怎么呈现表演呢?
因为没能猜到后续,虞向荣不由多了几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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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冷,陈阿娇睡得相当不踏实,贴着花钿的眉心轻轻拧起。
实在是睡得不舒服,陈阿娇往旁边靠了靠,嘟囔道:“阿彻,抱抱我。”
语气娇憨,带着理所应当。
可是没有人应答。
陈阿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手去摸身侧,没摸到那个熟悉的人。
她那迷糊含着睡意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是了,我怎么忘了,阿彻今夜歇在了卫氏那里!”
陈阿娇再无困意,猛地将床榻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人是平阳送的,平阳这个公主是不是过得太过滋润了些。我一定要找皇祖母告她的状。”
想到窦太皇太后,陈阿娇情绪平和了几分。
她缓缓从床榻上起身,推开窗户,一举一动间,尽显她出身之高贵。
可当窗户打开,陈阿娇看清那在梅林间行走的两个人时,她瞳孔一缩。
但很快,陈阿娇就恢复了平静。
她下巴微抬,姿态矜贵,语调傲慢,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卫子夫。”
声音稍稍转柔一些,但姿态依旧拿捏得矜贵:“阿彻。”
那与生俱来的,用无尽的权势与无上的财富培养出来的气势,从她骨子里流露出来。
在她面前,卫子夫永远是一介身份卑微的舞女。
即使是这大汉的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靠着她、靠着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
旁边似乎有人说了句什么,陈阿娇蹙起眉。
即使满心不愿,她还是道:“把药端上来吧。”
做了个接过药的动作,陈阿娇看向大门方向,瞧见那掀开帘子走到她面前的馆陶长公主,陈阿娇脸上多了几分娇憨:“母亲,你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又有新的求子药方吗?”陈阿娇脸色逐渐隐晦下来,“我已经喝了那么多年药,可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她侧过脸,脸上多了几分委屈。
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贵女,只在求子一事和刘彻身上,狠狠栽过跟头。
陈阿娇端起求子药,一口不剩喝了下去。
她吃着甜嘴的蜜饯,正打算开口说话,那双漂亮灵动得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瞪大起来,仔细瞧去,会发现她的瞳孔略微涣散。
“你说什么……皇祖母怎么会突然病逝……”
她说着说着,突然死死抓住自己脸颊旁那只手,眼泪毫无征兆地往下滚落:“皇祖母,娇娇在这里。娇娇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皇祖母……”
声音呜咽,最后一点点泯灭于无。
陈阿娇再睁开眼睛时,她脸上一点点染上凄楚与悲哀。
“惑于巫祝,废黜后位,退居长门宫……”
“刘彻,你曾经说过永不相负。这就是所谓一言九鼎的帝王吗!”
这就是帝王啊。
她倍感苍凉,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陈阿娇走回最开始睡觉的地方,再次躺下。
然后她坐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又做梦了吗?”
“来这长门宫已经好几年了,好久没梦到那么多从前。”
看向不远处,陈阿娇淡淡道:“天色要亮了。”
她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铜镜前,手握木梳自己给自己梳理头发。
即使是在长门宫里,她依旧是这大汉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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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完后,宁檬静默几秒,对着虞向荣等人道:“虞导,我已经表演完了。”
在她出声说话时,试镜厅里不少人才如梦初醒,抬手给予掌声。
虞向荣那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连声说道:“不错,非常不错,你很有想法。”
尤其是最后那里。
歇斯底里过,挣扎过,到最后,一切尘埃落定。
这个结尾,完全升华了前面的表演。
虞向荣道:“用一场梦来演绎陈阿娇的一生,这个切入点还挺有意思的。”
“试镜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迟些剧组的人会把试镜结果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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