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赵臻耳中听着她那不知名的小曲儿,顺着她的视线,见黑发、翠衣、白腕,三色相映,纤细的手腕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却好看得很。
他心念微动:“你要手镯吗?”
姜漱玉有些意外:“你说什么?”
赵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那个问题。话一出口,他就隐隐有些不自在。他尽量平静地回答:“没什么,不要就算了。”
“……”姜漱玉一噎,心说,这狗皇帝可真小气,虽然她不稀罕,可他也不能出尔反尔,没一点诚意啊。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于是,她故作失落道:“啊?这样啊,我还以为皇上问我要不要手镯呢,看来是我听错了。”
赵臻在她身体里,看不见她的神情变化,只听她的声音瞬间低落下来。他心里莫名一紧,竟觉得是自己过分了。他胡乱说道:“啊?你想要手镯么?那你把韩德宝叫过来。”
姜漱玉忍着笑意,忽然觉得这狗皇帝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第16章 情蛊
灯火通明。
姜漱玉坐在床上,借着床头宫灯,抬手打量着腕上宝石红色的血沁玉手镯。她对于玉没有太深的研究,不过见其莹亮光泽,沁色自然,寻思着应该不是凡品。
赵臻也在透过她的视线细看,她手腕纤细白皙,这精致的玉镯戴在她腕上,两者交相辉映,倒为彼此添色不少。
“你真的要把它给我?”姜漱玉有点不敢确定,“这应该很贵,贵重吧?”
赵臻轻哼一声:“上好的和田玉,当然贵重。”他略一思忖,又极其自然地道:“不过你也别多想。前几天不是你的生辰吗?给寿星赏赐是宫里的惯例。”
姜漱玉点点头:“唔,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啦。”
——虽然是惯例,但还是要道谢的。
她因为习武的缘故,手握兵刃,所以手上不常戴首饰。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看见漂亮装饰而心生欢喜。她举起手腕,在灯下轻轻晃动,又忍不住在心里问他:“好看么?好看么?”
“好看”两个字已经到了赵臻嘴边,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出来。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回答:“镯子是挺好看的。”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手也不丑。”
姜漱玉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她嘻嘻一笑,看够了就将手镯取下来,随手塞到枕头下。
赵臻没忍住好奇问:“怎么不戴了?”不是挺喜欢的么?
姜漱玉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戴着不太方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珍贵的镯子,我怎么能随便戴?万一磕着碰着,坏了怎么办啊?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赵臻闻言一怔,轻声道:“也不过是副镯子而已。”
有必要这么紧张么?她是郑太傅幼女,从小到大,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血沁玉镯虽然珍贵,但还真不值得她这样。他送的,就真那么重要?
他自忖无意于男女之情,可是听到她的话,还是不免生出一些异样情绪,心也稍微柔软了一些。
“你要是喜欢……”赵臻话没说完,眼前就又一片黑暗。
姜漱玉大概没有听见他的话,她翻身上床,闭上眼睛,还不忘给他打个招呼:“睡啦,晚安。”
她早已洗漱过,又换了寝衣,这时直接躺下,并不算突然。可赵臻半句话梗在喉头,有点不上不下。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长夜很安静,郑氏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赵臻并不清楚,只是在黑暗中,听到她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他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因为皇帝尚在闭关中,是以这一年的中秋家宴,也就没有再办。方太后与“儿子”一起共用晚膳,就算是庆祝中秋了。
方太后刚一离去,姜漱玉就占了身体:“我想去看看月亮,八月十五呢。你放心,不出汤泉宫。”
赵臻只“嗯”了一声,心想他“闭关”期间,也难为她一直被拘着。
月华如水。
姜漱玉慢悠悠走在殿外。
月光将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她一时兴起,故意对着月亮做出各种手势,地面上的影子时而变成兔子模样,时而变成狐狸的样子,时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她嘻嘻一笑:“好玩儿不?”
赵臻有心想说一声“不好玩儿,幼稚。”但他随着她的视线,看见“翅膀”忽闪忽闪,似乎在等他回答。不知怎么回事,他压下了到心头的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在心里补充:“好玩儿,但还是幼稚。”
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玩儿过,可不是幼稚么?
姜漱玉站在殿外,微风吹起裙裾,头发也轻轻飞扬。她一双巧手还在变换着各种手势。
赵臻忽然有点想看看此时她的脸。
这念头刚一生起,他就猛然忆起那晚在汤泉池边,她一身红色纱裙向他扑过来的场景。他心里一激灵,再度想到那个他一直没问明白的问题:“阿玉。”
“啊?”姜漱玉一笑,“你想看什么?狮子老虎我不会啊,只会简单的。”
小皇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蛊?谁给你下的?”
关于这件事,他确实好奇。她一个深闺小姐,又怎会中蛊?他若要派人去查她,也不是不行。只是两人在同一具身体里,视觉听觉共用。他要彻查,肯定瞒不了她。而且他现在更想听她亲口说出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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