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着喂着,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四下寻找什么,扭头看着麻麻,问:“粑粑呢?要~粑粑~”她说着,还委屈上了,鼻子抽搭了两下。
苏毓文想帮忙,苏妙言摇摇头,抱着女儿往阳光房走。
“宝贝想粑粑了,是不是?”
小丫头小鸡捉模式点头。
苏妙言摸摸她的脸,又说:“粑粑出去工作啦。”
“公公神马?”
“……”
她被女儿逗笑,抱着她坐在秋千椅上,拍着她的小身子,告诉她:“工作呢,就是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因为爸爸不仅要宠着我们糖糖,还要给我们最好的生活。他很辛苦,很辛苦。”
糖糖似懂非懂,但她知道“辛苦”不是快乐的词。
“粑粑回。”她说,“抱~抱~”
小丫头做出她爱抚小熊的姿势,这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苏妙言很欣慰,亲亲她的小脸儿,温柔道:“一会儿,我们和爸爸视频,宝宝乖。”
然而,糖糖没能盼来和粑粑视频。
新闻爆出来死者家属带着条幅和死者照片在明辉分部闹事,说这是事故,要求明辉集团负责。
他们闹的厉害,记者采访时嚎啕大哭,说自己多么多么可怜,闭口不提所谓的“事故”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画面一播出,出于弱者保护定理,网上立刻声讨明辉集团,让他们拿出态度来解决事件,全然不顾明辉已经发表声明表示事件正在调查中。
“姐,先别担心。”励昊安慰,“调查事件需要时间,怎么也得让姐夫缓缓。”
苏妙言攥紧手机。
看着视频里那些大字条幅,“血债血偿”“人命关天”“无良商人”……她实在没办法做到冷静。
想了三秒,她做好决定。
***
飞机在凌晨四点半降落在D市机场。
潘小宝一路保驾护航,叫了车子直奔四季酒店,苏妙言坐在后座,神情寡淡。
冬天的白夜来得晚,去得早。
苏妙言望着窗外无人的街道,灯影簌簌掠过玻璃,像是一道道检验光圈,照出车里的沉闷压抑。
2401号房。
苏妙言拿出之前吩咐邵南留在前台的门卡,轻轻一扫。
滴滴——
推开门,房内光线明亮。
她还没进去查看情况,便听到类似文件翻页的响动。
难道还没休息?
苏妙言拉着行李箱进入房间。
傅赢川正埋头在海量检测文件中,想快速从中理出一条最稳妥的思路和解决方式,保证这件事在明天必须有个权威说法。
他十分专心,完全没注意到屋外站着的人。
直到桌上的手机震动,分部负责人汇报安全检测报告,他才看到苏妙言。
那一秒,他以为是自己眼花;
下一秒,他挂断电话,张开双臂。
苏妙言丢开箱子跑过去。
“怎么过来了?”傅赢川呼吸微沉,“一晚没睡?”
苏妙言哪里顾得上这些?
她紧紧抱着男人,闷声道:“我不会打扰你,你安心工作。我就是想陪着你,哪怕什么都不做,陪着也好。”
傅赢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舒了口气。
***
天一亮,傅赢川返回分部开会。
苏妙言留在酒店等候,没过多久,励昊的视频邀请打了过来。
糖糖睡醒看不到麻麻,泪眼汪汪地找麻麻。
苏妙言看着心疼,之前她出去拍戏也是,前一周,糖糖几乎天天是哭着醒来,但那时候,傅赢川陪着她,她安心不少。
现在,既没麻麻又没粑粑,小丫头慌了。
“宝宝,妈妈是来接爸爸回家的。”她说,“你不是想爸爸了吗?所以妈妈过来接爸爸。我们很快回去,你乖乖听外婆和舅舅的话。”
哄了好一阵儿,励昊抱着小丫头去玩,算是转移了小丫头的注意力。
苏妙言继续随时关注着新闻。
熬到晚上,傅赢川和邵南一身疲惫地回来。
苏妙言迫不及待和邵南对视一眼,邵南点头:事情圆满解决。
呼——
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我用套间的厨房炒了几道家常菜。”她笑着说,“来,你们过来吃点儿。”
邵总助多有眼力价啊,自然是坚决婉拒。再者说了,他也不想被这俩荼毒,更不想头秃心也枯萎。
苏妙言去厨房热菜。
正开火,腰间被一股力道牢牢锁住。
傅赢川扎进她的颈间,狠狠地吮吸着她的馨香,到了这一刻,他才踏实了些。
“辛苦。”她拍拍他的手,“你先……”
他打断说:“遇难工人有个女儿,和糖糖一般大。”
苏妙言不受控打了个哆嗦。
有些话明明没什么,但因为做了父母就会变得异常敏感,脆弱得不行。
“我在应有的赔偿金上多加了一倍。”他说,“工人的亲戚们一直在闹,要求赔偿。他的妻子一直在哭,她说她不要钱,只想让丈夫回来。”
“赢川……”
“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
“……”
这一晚,苏妙言感受到傅赢川强烈的不安。
她纵着他,爱着他。
两人用爱人的方式相互融合,分担着彼此心中的焦虑,抛掉那些不好的情绪,最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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