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徐缓的疑惑, 袁飞白低笑一声, 道:
“我好像没有跟你们任何人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
他漆黑的瞳孔望向那昏暗的海面,明明面上神色漫不经心, 但在徐缓的眼中却透露出了一种奇异的温柔。
袁飞白摸了摸自己的裤口袋, 有些想掏出里面的香烟点燃,他想起徐缓也在这里, 于是最终只拿出了另一侧口袋里的棒棒糖。
“来一根?”挑了个自己喜欢的青柠味后, 袁飞白把棒棒糖望徐缓面前一递。
徐缓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硬糖, 因为他含在嘴里总会忍不住想要咬碎, 但那些棒棒糖放在袁飞白手里, 就好像无端多出了积分吸引力。
权衡一番之后, 他拿了根柠檬味,拆开后金黄色的硬糖固定在纸棒上, 徐缓将棒棒糖塞在嘴里, 扁扁的糖果在他的腮帮子上顶出一个弧度。
青柠和柠檬,感觉好像也差不多呢。
徐缓一边嗦着棒棒糖, 一边淡淡的想到。
叼着棒棒糖的棍子, 袁飞白道:“我妈以前是个很有名的演员,你也知道的吧。”
徐缓点点头。
“他们都说我妈在跟我爸结婚之后就想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所以才不再演戏, 这样说其实是不太对的。”
袁飞白轻出了口气:“准确来说,是因为我妈那时候没法去演戏了。”
徐缓有些讶异,他想了想,一个词语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产后抑郁症?”
袁飞白笑了下:“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懂,但我长大后听说我妈刚结婚时其实并不太想要孩子,但是我爸迫于家里的压力跟她软磨硬蹭了很久,才让她答应了,我就有点……”
是生气自己的出生其实不是父母期待吗?
不,不对。
徐缓回忆了一下自己在袁飞白家帮他补习时看到被放在书架很里的那一排任雪主演电影的精装影碟,以及袁飞白对他父亲的隐隐抗拒,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徐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踢了踢脚旁的沙子,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过了许久道:
“其实我觉得你的母亲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如果她那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想要你,那你爸爸再怎么说也是没用 。”
徐缓还是能够理解袁飞白道心情的,一个崇拜自己母亲的孩子,发现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导致母亲不能从事自己最热爱的事业,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对袁飞白道打击一定非常大。
他忽然就觉得内心有些酸涩——不知道袁飞白现在每日撵猫逗狗的状态,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联。
想到这里,徐缓又道:“我觉得嘛,阿姨她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近几年来她的导演了好几部电影,这也说明她的状态在变好,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看到她主演的大电影了。”
“……或许吧。”袁飞白不置可否,但眼神却亮了许多。
换作以前,袁飞白一直觉得关于自己父母这件事是他的雷区,旁人不能越雷池半步的那种,但是今天却很自然的就告诉了徐缓。
而徐缓的态度果然也没让他失望。
说起来有些丢人,明明带他来这里是想要开解徐缓的,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给安慰了。
感觉再这样下去面子工程要挂不住的袁飞白一跃坐到徐缓旁边,伸手将胳膊挂在徐缓身上:“好了,说说你白天的事情吧,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萧白桦吗?”
“啊?”早已经被袁飞白打岔把那点子破事忘在脑后的徐缓一愣。
“真是他?”袁飞白眼睛危险的一眯:“明天放学我让我小弟去揍他一顿。”
发现误会大了,徐缓流下冷汗,连忙澄清道:“不是,不关他的事情。”
袁飞白挑眉,显然不是很信的样子。
徐缓无奈,为了防止袁飞白继续误解以为自己是一个受了委屈不肯说的小白莲,他斟酌了一下语气道:
“其实……嗯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其实关于我父母那件事,我没什么感觉的。”
“这么说吧,我从记事开始就从来没见过他们,要难过也早难过去了,现在就,也就那样嘛。”
说到这徐缓悄悄看了眼袁飞白:“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比较冷血?”
这里他说的却是自己原来世界的情况,徐缓有些不安的轻轻咬着嘴里的硬糖,等袁飞白问自己问题。
然而明明他所说的情况同班级里流传的东西不符,袁飞白却没有说话,而是伸手rua了把徐缓的头发。
徐缓感觉心落了回去,他又补充到:“我那时候是因为别的事情烦心,具体……不能说。”
穿越这个秘密,虽然徐缓相信袁飞白的人品,但是对于一直生活在唯物主义世界观里的人们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你。”袁飞白道。
徐缓:“嗯??”
然后他就见袁飞白抬眼看着他,开口道:“那你下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叶项天那家伙?”
徐缓:?
徐缓:???
这关叶项天什么事啊!
徐缓感觉很迷惑,为啥袁飞白老喜欢这么锲而不舍的cue叶项天。
似乎看出了徐缓内心的吐槽,袁飞白一脸“我觉得这就是真相”的表情:“不是你家的事情,又不愿意说……那我只能想到感情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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