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已经傻了,眨眼,再眨眼,脑子还是一片浆糊。
“方婶子!”杨丽提高了音量,过来一把拉着清若的手臂把她拉起来挡在自己身后,“方婶子,徐同志是个女知青,你说话注意些。”
方氏冷笑,面上全是不以为意的轻蔑鄙视,嘴巴一张一合的吐着恶毒的话,“还女知青,不要脸的骚狐媚子,一进村就甩腰扭屁股张着腿哄男人,是不是已经拉着他过了床,哄得他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你。”
杨丽来红崖村三年,也是头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吐出这么污浊的话。
杨丽指着方氏,“你、你……”你不出下一句。
说讲道理,十个方氏也讲不过杨丽,但是论骂人,显然百个杨丽也不是对手。
方氏看都不看她,只盯着清若,眼神像是要生剥了她的皮,“一来就迫不及待拉着男人上床,还知青,呸,妓院里出来的都没你骚。”
清若心跳声震得她耳膜疼,眼泪已经到了承受的边界,但是她这个时候不能低头,不能哭。清若想到陆承光,想到他盛满金色阳光的眼。
“你是长辈,但也不能这样泼脏水,我要求你向我道歉。”
方氏才惊讶的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讥笑出声,便听见面前的女知青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生生压住了声音里隐藏的颤抖,“第一,陆承光二十七岁,他是个成年人,他有能力判断自己的行为,并不是我哄骗。第二,陆承光从未从你所谓的‘家里’拿过东西给我,他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他自己公分换取的,那是他的个人所有,他有处置的权利。”
方氏站起身就要甩她耳光,清若死死盯着她的手,而后用手臂挡开了,她现在心里的恐惧程度好像黑夜里一个人在一个无边际的森林里行径,但是她不能怕,她知道森林边陆承光在等她。
清若挡着她的手臂,一直软糯的声线带上了从未有过的狠意,“你如果打我,我会告诉陆承光,也会告到大队去,要求你当着整个大队向我赔礼道歉。”
方氏恨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跟着要来打她,嘴里也没停住谩骂,“骚婊子,我是他娘,他的就是老娘的,他命都是老娘给的,你个小贱人还想去告诉大队,你去啊,我到是要看看你当着那么多人还能不能扯着他腿根上你的铺。”
杨丽和旁边方才傻掉的蒋雯都扑过来死死拉住方氏,方氏虽然常年干农活力气大,但毕竟年纪大了,现在三个人合力压着她她也动弹不得,只能嘴里谩骂,朝几个人吐痰。
几个人这边正乱着,方氏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开,她们三都没拉住,伴随着方氏的惊呼,等着晃过神来,才看见黑煞着脸的陆承光,扣着方氏一只手臂直接将方氏甩到一边。
陆承光一双眼又黑又沉,透着万丈深渊的冷寂,好像这人世间再无繁春,只余下冷风刺骨的极冬。
正直直盯着她看,清若看他神色不对,眼睛里毫无温度,赶紧撩起自己推搡间扯乱的头发,“我没事。”
她方才这波剧烈推搡,头发衣服拉扯得乱糟糟的,可是脸颊上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红韵,陆承光坚硬的心被她急急拉着自己两边头发撩起来的傻动作敲了一下。
那边方氏被陆承光没留力扣着手腕那么一甩,直直撞上了背后的桌子才跌坐在地上。
她这几年沾了陆承光当了炼油厂厂长的好处,油水多,养得胖起来,但是这么一撞,感觉腰都要断了,还有手臂刺拉拉的疼,像是被陆承光直接捏住了骨头一般的刺疼。
方氏捂着腰坐在地上哭嚎着耍泼。
李思思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她瞧见方氏那阵仗就觉得不对劲,跑着去喊陆承光。
陆承光正在家里准备吃饭,直接起身动作太大连带着桌子都掀了,李思思就慢了一步出门陆承光身影都已经老远了,她也顾不上别的,看见陆承光自行车停在院子里直接骑了自行车来追,结果也没追上,这会才气喘吁吁回来。
李思思喘着粗气进来,陆承光周身的气势太吓人,她也不敢挤到清若面前,就在旁边担忧的看着清若问,“没事吧?”
杨丽她们也都是拉扯间扯得乱糟糟的,陆承光那要杀人的架势她们看着也怕,也不敢现在避出去,都等在旁边。
清若摇摇头,她自己这会颤抖得厉害,嗓子里感觉塞了滚烫的碳火一样,她开不了口,就朝李思思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陆承光在,方氏只敢赖在地上哭,也骂人都不敢骂。
陆承光一个眼神都没给,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清若顺从的跟着他往外走。
她们宿舍陆承光知道是哪间,只是从未来过,门是开着的,方才动静闹大了,赵娟也在平台上,陆承光直接拉着她进了宿舍,反手关上了门。
他站在门边没往前走,黑幽幽的眼眸像是夏夜里最后一抹星光,划过后只余下无边界的黑暗。
他看着她,语气很平稳,“两个月之内,我给你拿到推荐工农名额,让你回城。”
清若定定看着他,他进屋扯开方氏之后她的害怕才从身体里涌出来,开始全身的颤抖,感觉所有神经都被吓到,变得迟钝而麻木。
陆承光说完这话好一会,清若才眨了一下眼。
这一下,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滚落。
他还没来得及心慌,清若已经扑进他怀里,颤抖的手臂用尽所有力气扣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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