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秋辞点头,“是他把我带回清净园,吃香的喝辣的,不到一个月就养胖了好几斤,小人以为自己遇到了大恩人,但不是,等皮肉养好,他说,要剥小人的皮练练手,因为小人的身形跟某个人很像,他想从那个人身上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秋辞的身板抖了一下,师荼身上幽幽冒出冷气,看着面前少年,这身形的确跟当年的他有些相似,只是如今自己健壮魁梧,而对方瘦骨嶙峋。
“小人熬了三个月,被剥了不知道多少次皮,最后差点没熬住,他才收手,将小人养在鸟笼里,这些年,小人就这样活下来了。虽然没再受什么罪,但那段时间却如噩梦萦绕,可,小人断不会因为这个就弑君……他虽然对小人做过不好的事,但算起来却也算救过小人一命的。”
“今日之事,是个意外,叶教习说让小人练射偏门,那个点原本是射不进球的,但叶教习说,只要力气够大,就能进……”
“小人也不知道鞠会反弹到皇上身上……”
秋辞趴在地上,身板依然在抖,但师荼发现,他的思路非常清晰,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你不敢当着皇上说,可是怕他不信?”不信任皇帝却信任他,他该说这孩子聪明还是该说他识时务?
秋辞迟疑了一下,答:“叶教习是皇上从翰林院请的教习,我不过是个卑微的乞丐,哪里能与他争辩,再则,鞠的确是我踢的,叶教习也是无心,他怕担事,我也不想害人……”
这孩子,倒是意外地善良。
“只怕他未必是无心……”
师荼在楼上看得清楚,那叶青承在小皇帝的位置看了好几次,分明在丈量角度。
“摄政王的意思是……”秋辞脸上大惊变色,若叶青承是出于有心,那自己岂不是差点成了弑君的剑刃?
师荼却没跟他多废话,“事情查清楚之前,得委屈你去天牢待几天。”
进去了,真的还出得来?
他们这些人,不是权贵争斗的棋子就是牺牲品,他早就认命了。秋辞眼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被浇灭,但他什么也没说,任由桓煊带了下去。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立政殿。
“什么,师荼把秋辞关进天牢了?” 元霄暴起,就要往昭阳殿去,却被秦放拦住。
“陛下还是别去比较好。”
“秋辞不可能弑君,若他真有这胆子,怎么可能老实规矩在清净园待那么多年?”
“摄政王这样做总有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你没看到桃红的下场么?”只是爬个床,就将人剁成那样,光是想想元霄心肝都在颤。
“桃红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臣查过了,桃红是张太后的人。”
元霄:……
秦放看她愤懑的情绪似消散了,这才继续说道:“陛下觉得,一个下等宫女,哪里来那么大胆子第一天进昭阳殿就去爬摄政王的床?”
“可就算是张太后的人,这样的处置方式也未免太过残忍。”
元霄和秦放并不知道师荼要桃红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手不能写,只是为了掩盖一个秘密,但秦放知道,“若非桃红结局凄惨,只怕更多的人会死于非命。”
元霄是个现代人,虽然脑子好,但很多时候并不理解真正权谋里面那些肮脏黑暗。
“秦放,朕知道你一心向着摄政王,但也没必要为这种事强行洗白。”
“洗白?什么意思?”
元霄摆摆手,“就是说强行将他的恶行扭转成善举。真不必如此,朕有判断力。”
秦放摇摇头,“陛下可知为何有句古语是‘慈不掌兵,善不掌权‘?”
“无论是战场还是朝野权力之争,都难免有牺牲,但掌权者要让这个牺牲有价值,而不是优柔寡断,儿女情长,造成更多人的牺牲……”
“就拿桃红的事情来说,她死,是咎由自取,但要如何将她的死变得最有价值,那就是杀一儆百,若杀她不能引起别人的敬畏,那杀便是白杀。她的悲惨遭遇就摆在掖庭宫,看过的谁不胆颤,哪还有谁会为了上位,贸然去当张太后的排头兵?这是不是也算是救了很多像桃红一样不知天高地厚无知少女的性命?”
杀伐果断,是能避免很多不知深浅的人来自寻死路。
“秦放,原来你真有治国□□之才!只是他这样,岂不是没女子敢靠近他了?”
原著里,师荼虽然长得好,但也就谢瑶一朵桃花,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如今连谢瑶都不要他了,这人怕是要注定孤单一辈子了,啧啧……
昭阳殿外,冯彧在门口站了约莫半刻钟才踏进去,师荼抬头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再也不会主动踏入昭阳殿。”
冯彧憋了一口气,连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小皇帝的事会跟自己选定的辅佐之人差点闹掰。
冯彧觉得自己的心气儿有些不正常,兀自灌了一口茶。
“清净园的事听说了?”
“嗯。”
“怎么看?”
“秋辞应该是清白的,倒是那个叶青承有些嫌疑,他是临淄人,曾经在临淄王府上当过杂耍艺人,也是临淄王将他举荐进翰林院的。”
师荼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像张太后这个老妖婆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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