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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顶的确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她昨日去掌门那儿学认字,特地向掌门打听过,当炉鼎不讲究灵根。
    想来也是,当初在九重天,她连灵根是什么都不知道,照样红红火火当她的炉子。
    不过来都来了,顺便测一测也好。
    她很快走到湖中央,向掌门和内门的道君们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忍不住多看了金竹两眼,双颊飞起薄红。
    苏毓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目光里的戏谑渐渐化作冷漠。
    这炉鼎果然本性难移,不放过任何机会,便是测个灵根,也想借机蛊惑内门弟子——虽是冲着他而来,却也不忘广撒网。
    金竹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小顶姑娘,请吧。”
    语气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熟稔,苏毓的脸色又是一沉。
    小顶听见金竹提醒,蓦地回过神来,忙撩起袖子,把纤细小巧的手轻轻放在河图石上。
    她这时才发现,这块形似日晷的圆盘形石头上,原来还刻着许多花纹,有很多一簇簇的圆圈,还有许多叫不上名来的珍禽异兽。
    虽然不明白那些是什么,她却感到莫名的亲切,那古朴而有些斑驳的刻纹里,似乎流淌着某种她很熟悉的东西。
    石头看着光滑,摸上去却有些粗糙,像是沙砾聚成的。
    她静待着河图石的变化,其他人也在等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息过去,河图石毫无变化。
    苏毓一怔,便是几乎没有灵力的凡人,也多少有一丝半缕的灵根,只是十分微弱,一般手段测不出罢了。
    然而河图石极为灵敏,再弱的灵根也能测出来,无论换谁来测,都不会全无反应。
    这炉鼎的情况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忍不住蹙眉,完全没有灵根,几乎可以说是另一种天赋异禀了。
    岸边的弟子看不出端倪,内门诸人却都微微变了脸色。
    云中子亦是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他向金竹使了个眼色,金竹会意,让小顶把手拿来,换自己按上去试了一下,河图石刹那间变成了玄色,一根粗壮的黑色烟柱直冲云霄——金道长是单水灵根。
    金竹收回手,纳闷地咕哝:“没坏啊……”
    云中子对小顶道:“你再试试,这回试着运气,气沉丹田,用意念从气海中引起,再用意念引导它,让它顺着经脉涌到手心。你不曾修习过道法,需多花些力气。”
    小顶听得如坠云雾,只抓住两个重点:气沉丹田,用点力气。
    她老实地点点头,再次把手放到河图石上,一边使劲用丹田发力,直憋得小脸通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回河图石终于有了动静——动静还十分不小。
    原本微带苍青色的石头,忽然变成水晶般剔透。
    紧接着,四周忽然狂风大作,大风呼啸着穿过山林,霎时间山泉激荡,声震如雷,原本晴朗的天空很快阴云密布,原本平如镜的湖面掀起万丈波涛。
    内门诸人骇然失色,好在他们反应够快,迅速飞腾至半空,这才没被巨浪吞没。
    外门弟子更是慌了神,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只能相互把臂扶持,勉强站立。
    小顶身处风暴中央,却是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
    眩目的虹光从河图石中喷涌而出,映得周遭一片雪亮。
    她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她掌心涌,手掌连同整条胳膊都被震得发麻。
    她有些难受,想把手挪开,可是掌心和石头表面仿佛黏合在了一起,半寸也挪不开。
    这股力量如洪流一般冲刷着她的经脉,在她的身体里左冲右突,然后涌向她的下丹田。
    她浑身酸胀,渐渐麻木,身体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的。
    好在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很久,片刻之后,灌入她身体的洪流忽然断开,结束和开始一样突兀。
    众人回过神来,光芒敛去,风雷收歇,云破天开,金芒洒向大地,湖面恢复平静。
    河图石也变回灰里泛着苍青的本色。
    云中子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他正打算查看一下河图石,忽听小顶轻轻“啊”了一声,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河图石快速下坠,不等他回过神来,“扑通”一声掉进湖水中,溅了周围人一身水,然后果断地沉入水下,“咕嘟嘟”翻出几个水泡,很快没了踪影。
    小顶只觉手下一空,愣了愣,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随即,她感到下丹田胀得难受,坠坠的,和上回吃大鸟时有点像,但又有些不一样。
    眼下不便进灵府查看,她只得忍着鼓胀的难受,悄悄摸了摸肚子。
    在场众人再一次呆若木鸡。
    半晌,有人回过味来,努力转动僵硬的脖子,小声对同伴道:“镇镇镇……镇派之宝,这是……沉了?”
    可怕的寂静过后,众人纷纷哗然——河图石在归藏传承千年,非但是深具象征意义的镇派之宝,也兼具了实用功能——传说归藏九峰的灵气全赖这块石头供给。
    眼下河图石沉了,弟子们自然震恐。
    云中子忙伸手示意众弟子安静:“不必惊惶。”
    他特地用了黄钟术,声音如雷回荡在上空,慢悠悠的温和嗓音,此时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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